第91章 第 91 章（1/2）
第91章 第 91 章
多洛普·吉尔伯特气喘吁吁地倒在地上, 垃圾桶岌岌可危地在他身旁摇摇欲坠，臭鸡蛋的味道熏得他一阵作呕，脸色又惨白了几分。
多洛普最后的记忆是挡在他的孩子身前，身体被锋利的尖刃劈开, 人生第一次, 他没有感到疼痛, 然后就是一片黑暗。当他第一次在这个世界中醒过来的时候，他浑身赤裸宛如初生的婴儿，身上布满了几近干涸的血液和未知黏液，一圈不知道什么成分的灰划成一个圈把他包围在内，看起来非常吓人。
多洛普能这么快搞清楚自己的处境不是没有原因的, 正常来讲, 普通人在感觉到寒冷抱住自己，却在胳膊上搓下凝固的血块之后，他们通常会像恐怖片里的炮灰一样拔腿就跑, 然后慌不择路地和黑暗中的怪物对上。多洛普好就好在他的神经非常大条, 在冷静巡视周围一圈后，在离得不远不近的穿衣镜看见了自己的狼狈。
他的心底划过一丝茫然, 镜中人是自己，又好像不是自己。多洛普身上虽然到处是脏污, 但他的胸膛是干净的, 干净到有些突兀, 而且他的胸口靠近心脏的位置有一道纹身, 是五芒星，周围缠绕着一圈太阳。
多洛普从未纹过身，除非有人趁着他睡觉或者是昏迷的时候做了手脚，他害怕疼痛怕得要死, 这是他的生理缺陷所致，常人感受到的痛在他这里是百倍、千倍的痛苦。而这一点，也在下一刻彻底颠覆了多洛普的认知，他清楚地看见自己的脚底全是玻璃碎碴，血和灰尘混成泥，自己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多洛普大胆地尝试了他从未有勇气试着做的蠢事——他着魔一样地把手伸向了破皮的伤口，把它拉扯得更大。
除了能看到皮肉受力被微微拉扯，他什么也感觉不到。
多洛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维持着神志，没有歇斯底里地发作把警察都引来的，灵魂游离于躯体，他像看着另一个人走出灰圈，把自己洗干净穿上衣服，用清洁剂和拖布把地上收拾干净。做完这一切，他合上眼皮沉沉睡去。
当第二天清晨的阳光洒在身上唤醒多洛普时，他心情复杂地发现自己还是什么疼痛都感觉不到。本该死亡的自己还活着就已经是最大的异常了，自己变得不像自己让它变得更加惊悚。
他在屋子里翻阅了这个世界里吉尔伯特拥有的所有东西，一点垃圾也不敢扔，他发现这个身体的原本主人原来并不算什么好人，这让他大松一口气，大大减轻了他的负罪感。
然后是吉尔伯特的人际关系，他可真是长袖善舞，有一个专门的小本子记录每个人的性格，以及交流时应该注意的事项，这些人有的来自一个叫诸圣教会的地方，有的来自网络上一个叫锡安互助会的论坛，还有一些疑似是狂热宗教徒和罪犯的法外狂徒。
譬如其中一个叫莫里森的老哥，吉尔伯特有不少计划送给他的古怪东西，骨头啦，符咒啦，闻着腥臭的粉末之类的东西，看起来都货真价实，多洛普抓着它们就像烫手山芋一样地扔进了垃圾桶，短时间内还不敢扔。
吉尔伯特会定期清理他的手机聊天记录，文件夹和相册都设置了私密，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人居然有相同的密码，多洛普试了母亲的过世纪念日，一次就通过。
他感到一阵忧伤，看来这个世界的母亲还是因为相同的病症去世了。而吉尔伯特似乎也没有从失去她的阴霾中走出来，他的网名是母亲在世时养的猫咪的名字柯克，他的衣服还是母亲喜爱的乡村风格，最明显的是，她的画像一直挂在吉尔伯特卧室对面的墙上，这样他每天早上一醒来出门最先看到的就是母亲的面容。
多洛普虽然还会定期祭奠母亲，但他会带着孩子一起去看望母亲的墓地，给孩子讲述母亲作诗的故事，为孩子做母亲的食谱，这样，有关母亲的记忆就流传到了她的孙辈身上。
多洛普不是吉尔伯特，他把母亲的相框从墙上取下，和其他照片摆在一起。他对上帝和天主教没有那么深的研究，也不是他的爱好，继续在教会干下去只会露馅，不如尽快退出。
自然，多洛普的决定震惊了很多人，教会花了很长时间挽留他，除了一个还在处理法律事宜的朋友莎伦恳请他的帮助，其他人他都拒绝见面了。
莎伦在多洛普原来的世界也是他的朋友，他不忍心看到她被邪教吸血，被法律问题纠缠到身心俱疲的样子。在这里，莎伦还未能了解她的超能力，视它为洪水猛兽，多洛普帮助她离开了教堂，有效掌控自己的能力不至于暴走。
慢慢地，多洛普切断了过去吉尔伯特与人们之间的联系，就连莎伦也和他分隔两地。看不到熟悉的面孔是好事，他不会回忆以前的人，以前的事，就能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里活下去。
他认识了更合自己口味的朋友，同事，邻居，更好的工作，教堂里的小孩叫他老师，他隐秘地把他们当做是自己的孩子，日子眼看着越过越有盼头。
然而，就在监视多洛普的人逐渐变少，他也逐渐熟悉并喜欢上在庇护所做志愿者的日子以后，吉尔伯特的阴影再度找上了他，两个魔法师找上门来，被指控犯下了教唆犯罪和滥用魔法的罪名。
这不是多洛普第一次看到世界的阴暗面，但的确是头一次自己成为故事的主人公。闪耀的魔符在空气中凭空出现，多洛普不知从哪生起的勇气，连滚带爬地躲过了各种颜色的攻击。可惜运气终有用完的时候，两位魔法师把他逼进了没人的小巷，没人能看见或听见他挣扎发出的动静。
“你从哪里学来的恶魔召唤术，多洛普·吉尔伯特？”
多洛普也想知道。
“别抵抗了，我们已经知道了你所有的底牌。”
“我真的，真的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穿着风衣的英伦腔男人吐出一口烟，“我们还在这里废话什么呢，直接把他扔地狱就完了。”
女人伸手制止了男人做法的动作，“等等，他身上有古怪，我能感觉到不对，就是不清楚是什么地方有问题。你不觉得奇怪吗？他都逃了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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