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要我教你吗(1/2)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要我教你吗
第三十一章
青苔掩路, 树影斑驳。
暖阁灯火照明,一如白昼。
沈鸢僵坐在谢清鹤膝上,坐也不是, 起身也不是。
红唇轻阖, 沈鸢双唇颤动:“我、我没有。”
谢清鹤黑眸如墨,阴冷森寒, 好似丛林猛兽。
落在脸上的视线冰冷, 沈鸢身影瑟缩, 一声“我没有”咽下,她改口道。
“我不敢。”
缠绕在身上的冷冽视线终于收回,谢清鹤起身往床榻走去。
宫人闻声迈步入屋,鱼贯而入。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端着沐盆服侍谢清鹤净面,宽衣歇息。
金丝滚边象牙白锦绸春衫轻盈,宫人半跪在地, 尚未为谢清鹤更衣,忽听谢清鹤淡淡的一声。
“过来。”
宫人疑惑擡眼, 顺着谢清鹤的目光望去, 一眼看见怔怔坐在太师椅上的沈鸢。
众人心领神会, 欠身悄步退到角落。
腰间系着的银镀金镶碧玺带扣还未解开, 谢清鹤指骨在碧玺上敲动两下,声音沉了两分:“……嗯?”
铺天盖地的压迫感如屋中烛光,重重笼罩在沈鸢肩上。
她慌不择路起身,一步三磨蹭。
烛光在她锦裙曳动, 一声惊呼忽的从沈鸢喉咙溢出,手腕被谢清鹤握住,沈鸢朝前趔趄, 差点撞在谢清鹤胸膛上。
暖阁杳无生息,静悄无人低语。
角落侍立的宫人还在,沈鸢脸红耳赤,抿唇挣开谢清鹤的束缚。
羞愧难当。
沈鸢眼角泛红,很轻很轻唤了一声:“殿下。”
余光瞥见地上的三两人影,沈鸢更觉不适。
谢清鹤握着她的手指纹丝不动,垂眸盯着沈鸢半晌,薄唇轻启。
“都下去。”
地上的黑影晃动,帘栊响处,宫人应声而退。
可落在自己后背的视线却似乎还在,如芒在背。
沈鸢低眉敛眸,贝齿无意识咬着下唇,脸上的难堪之色依旧。
倏尔,那张脸被谢清鹤擡起。
他目光在自己腰间束着的银镀金镶碧玺带扣掠过,意有所指:“要我教你吗?”
刚救回谢清鹤那会,他连睁眼擡手都费劲,宽衣上药都是沈鸢亲力亲为。
她那时一心顾着救活自己的救命恩人,哪里还顾得上旁的。
救人要紧,寻常姑娘家有的羞赧也暂且被沈鸢抛在九霄云外。
可今时到底不比往日。
谢清鹤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且他如今也好好的,并未身负重伤。
沈鸢别过眼,目光盯着茶案上的一小簇烛火。
“我不会。”
言毕,沈鸢起身欲走,“我去寻宫人过来服侍殿下。”
“站住。”
悠悠的一声落下。
沈鸢双足立刻钉在原地。
暖阁迟迟没有声音响起,她僵着身影转身,不敢直视谢清鹤那双冷若冰霜的眼睛。
她提裙伏跪在地,颤抖着手指解开那一方带扣。
金镶碧玺带扣解开,沈鸢颤巍巍擡起眼皮,见谢清鹤仍是纹丝不动。
她抿唇,颤巍巍擡起手指,解下谢清鹤的长袍。
烛影摇曳,谢清鹤后背的伤痕猝不及防闯入沈鸢眼中。
除开旧疤,另有两道新痕。
想来是当时雪崩落下的。
沈鸢动作越发小心翼翼,几乎称得上轻手轻脚。
谢清鹤旧疤的位置同苏亦瑾一样,也是伤在后背。
只是比起苏亦瑾为自己挨的那一刀,谢清鹤背上的伤痕似是浅了几许。
也不知道是不是宫里的太医医术高明,又或是用在谢清鹤身上的药比较好。
沈鸢看得入神,指尖无意碰到谢清鹤的疤痕,她唬了一跳,叠声告罪。
从前沈鸢也常盯着自己后背的伤痕忧心忡忡,不想如今还是这般。
谢清鹤眼尾轻动,不动声色道:“无妨。”
稍顿,他又慢慢补上一句。
“旧疤而已。”
早就不疼了。
沈鸢心不在焉应了一声:“殿下这伤,也是刀剑留下的?”
沈鸢声音很低,谢清鹤并未听见“也”字。
他“嗯”了一声。
从前不曾和沈鸢道明,只是因为这伤是小时候遭遇刺杀留下的,不便提起。
如今却不用。
听着和苏亦瑾那会遭受的差不多。
沈鸢喃喃低语:“那……还会疼吗?”
她擡眸,眼中是惯有的执着专注,“我听说有的旧伤,遇上下雨天或是下雪,会疼痛难忍。”
先前谢清鹤受伤,沈鸢也常常缠着乡下的大夫,不厌其烦问东问西,恨不得将大夫说的都记在纸上。
谢清鹤瞥她一眼,言简意赅:“还好。”
沈鸢眼巴巴望着,眼底难掩“期盼”两字。
谢清鹤沉吟片刻,缓声张口:“先时会,后来用过虞老太医的药,之后就没再疼了。”
雀跃和惊喜跃动在沈鸢眉眼,她扬唇:“……真的?”
若真是如此,那苏亦瑾以后也不用再受罪了。
沈鸢眉开眼笑,一双琥珀眼眸弯弯,她低首垂眉,烛光在她眉眼跳跃,映出她熠熠生辉的瞳仁。
谢清鹤视线似有若无从沈鸢脸上掠过,唇角挽起几分嘲讽。
“这么高兴?”
“高兴,自然高兴。”
沈鸢脱口而出。
一语落下,她忽然想起身前还站着一人。
沈鸢敛去唇角笑意,抿唇任劳任怨为谢清鹤更衣。落在脸上的目光灼灼,沈鸢躲不得避不开,眼皮颤如蝉翼,沈鸢忐忑不安扬起双眼。
一记轻哂自头顶缓慢落下。
“不该想的别想。”
谢清鹤还以为,沈鸢是在为他的旧伤不会复发高兴。
沈鸢敛平唇角,低眉顺眼点头:“是。”
烛光影影绰绰,风过林梢,檐角下系着的八角梅花灯笼随风摇曳。
谢清鹤一只手擡起沈鸢的下巴,眉眼平静:“生气了?”
沈鸢摇头如拨浪鼓:“我、我没有。”
她小声呢喃,“殿下身份高贵,我自是不敢肖想的。”
“不敢最好。”
谢清鹤冷声,忽的单手抱起沈鸢,托着她坐在妆台上。
“殿下、殿下……”沈鸢惊慌失措。
竹丝缠枝漆奁扫落在地,妆奁中的黛砚梳篦悉数落在地上,沈鸢两只手撑在妆台上,后背贴着冰冷的铜镜。
她挣扎着跳下妆台。
谢清鹤垂首,猝不及防咬上沈鸢的脖颈。
那处白皙纤细,如窗外杨柳,不堪一折。
沈鸢喉咙溢出一记闷声,脖颈半仰。
她不知自己又说错什么话,惹得谢清鹤如此大动干戈。
甚至,比先前还要生气。
血珠子一点点蔓延,蜿蜒而下。
谢清鹤眸色暗下,薄唇拂过沈鸢的脖颈,缓慢碾过刚刚留下的那道齿印。
而后缓缓往上,落在那一点唇珠。
血腥气再次在沈鸢唇齿蔓延。
“怎么不说话了?”
后颈忽然被人按住,沈鸢扬着眼,眼中水雾氤氲:“说、说什么?”
说多错多,沈鸢干脆避而不谈。
谢清鹤冷笑两声,似是怒气更甚。
光影晃动,空明铜镜中照出两块相叠的衣角。
鬓松钗乱,沈鸢鬓角挽着的金镶玉步摇摇摇欲坠。薄唇落在她唇上,而后又一点点往下。
秋香色宫绦缠绕在谢清鹤指尖,他轻轻拽动。
一只手忽然握住了谢清鹤。
沈鸢双眼惶惶,纤长眼睫颤动不止:“不、不可以。”
沈鸢嗓子喑哑,声音含糊不清。
“不可以?”
谢清鹤垂首,头抵着头。
“沈鸢,你在说谁不可以?”
红唇几乎沁出血丝,沈鸢大着胆子开口:“殿下不可以这样、这样对我。”
她好容易鼓起胆量说的话,换来的却只是谢清鹤不屑的一声笑。
温热气息洒落在沈鸢颈间,谢清鹤哑声。
“那刚刚苏少夫人是在同我做什么?”
故意加重的“苏少夫人”四字,如一个重重巴掌,甩在沈鸢脸上。
她一张脸青红交加,身影止不住颤栗。
“沈鸢,你还是不懂。”
这里是东宫,是皇宫,从来没有容不得她说半个“不”字。
沈鸢违抗不了皇后的命令,自然也违抗不了谢清鹤的。
可她按住宫绦的手指却始终也不肯松开。
谢清鹤目光往下,落在她脚上的那一双双色缎孔雀线珠芙蓉软底鞋上。
鞋面嵌着硕大圆润的南海珍珠,颗颗莹白光滑。
许是刚刚扑腾得厉害,鞋子晃晃悠悠,欲坠不坠,露出沈鸢白净细腻的脚腕。
纤纤素足盈盈一握。
谢清鹤眸色不明,背对着烛台,沈鸢看不清谢清鹤眼底的幽深晦暗。
“罢了。”她听见谢清鹤很轻很轻说了一声,而后握住她双足。
鞋面上的珍珠不知何时坠落在地,滚落在狼皮褥子上。
珍珠比不得先前光泽透亮,似染上一层别的什么。
妆台上狼藉一片,簪花棒散落在地。
茉莉花粉倾洒满地,正好落在掉落的珍珠上。
沈鸢脸红耳烫,双腮如扑上脂粉。
她双手无力垂落在妆台上,余光瞥见自己纤细双足,耳尖再次泛红。
宫人躬身入屋,目不斜视,蹑手蹑脚洒扫满地的脏污。
从始至终,沈鸢都埋首于谢清鹤颈间,连眼皮都不敢擡起。
吐气如兰,气息灼热。
眼角瞥见宫人往角落的芙蓉鞋走去,沈鸢一惊,红着双目望向谢清鹤。
她轻轻拽动谢清鹤的衣袂,意有所指。
那双鞋她只想拿去烧了,哪敢让宫人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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