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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洛阳四百八十座佛寺的观音像悉数……(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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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会给予她想要给你的。

平乐公主李阿仪也的确是受母亲宠爱,但这份爱只够保全她自己。

随侍想起当年的事情,立即噤口。

褚清思独坐须臾后,忽缓缓翻过手,以掌心朝上,彷徨望着为女皇起草、处置过无数公文的手指。

即使早已预料到有如今,但当君臣二人真正走到今日这步的时候,她内心依然还是会感觉到有些难过,毕竟曾经自己是真心对妇人有过子女那般的孺慕之情。

可她后来渐渐明白,妇人虽喜欢自己,却也只是将自己当成了一只被豢养在神都苑的青鹿。

这只“鹿”可以在神都苑中随意奔走、玩乐、饮水,然一旦有任何意图往苑外的想法,那妇人亦绝不会留情。

褚清思吐气擡眼,摒退颅中所有的忧思..及那些毫无必要又多余的感情,若问几年来从女皇身上学到了何事。

这便是其一。

在应当狠心的时候,就要毫不犹豫地做出决断。

不要心软,不要把自己当成一个人。

褚清思举起随意平置于破裙上的左手,与从凭几自然垂落的右手手指勾缠着,动作间都是心不在焉。

如果她不过早筹谋,等来的只有死。

而妇人即使不再是皇帝,也绝无性命之患。

这局,她必须赢。

*

在某种意义上,洛阳与长安并列国都之位,而自高宗起,洛阳的政治意义逐渐超过长安,直至女皇即位,以实际行动坐实。

因此洛阳所发生的一切,长安的人皆会密切关注。

特别是在褚清思提前将褚持善送回长安后,如此仓促并异常之举,更是引起崔昭的警戒,她于当日就向崔仲言明,提醒其近日要更为频繁的注意洛阳方向的一举一动。

除此之外,崔昭私下也命人密切关注着。

而才不过两日,果然有消息传来,并从豪奴口中听闻洛阳诸多佛寺的观音像皆被摧毁,甚至连石窟中的观音壁画都未能幸免,尽数被人用短刀割下。

顷刻间,洛阳便传出女皇欲发动灭佛运动的流言。

可与崔如仪不同的是,崔昭立即就忆起昔年在洛阳家中的事情,那时君舅褚儒也在,谈及有位太子妃以观音为名。

这也绝对不是流言中所传的灭佛运动,昔年在女子的谋略之下,妇人以第五尊佛的身份重新建立并维护其统治,岂会自断根基。

她很快联想到了女子身上。

因为褚儒突然言及那位太子妃,是因女子那日被女皇赐字“观音”。

崔昭猛然擡头,再也不能安坐,匆忙起身,原本柔顺散在坐席之上的间色裙也因此显出几分凌乱。

她往堂外走去,声音严肃:“命人预备车驾。”

于甬道跪坐,手执摊开的竹简,正在跟随女师学习《尚书》的褚持善闻声转头看向从堂上匆忙走出以致身姿不复平时庄严的妇人,心中一紧:“阿娘,洛阳是不是要发生大事了?”

自那日被女子遣送回来,身为门阀子弟的她即使年岁小,但也因耳濡目染,早已隐约察觉到四周的一切都开始有所变化,再加之阿娘这几日频频遣人往长安去,且外大父他们也极少再与自己玩笑,每次去外大父家中都看到他时常与人在会面,表情看着十分严肃,令人心中战栗。

崔昭停下,此时已无心安抚幼女的她,仅是用言语随意搪塞道:“阿娘要去与你外大父他们商议事情,佛弥安心在家与女师温习,不可懈怠。”

少时,随侍来禀:“娘子,车驾已在家门前。”

未等褚持善继续追问洛阳的事情,崔昭便已疾步从中庭离开。

*

在女主人的厉声命令下,驭夫驾着车一路来到了与从前的褚儒同有丞相之权的崔仲的家门前。

崔昭一手拂开帷裳,弯腰下车。

其足所穿的翘头履直入华丽的屋舍。

而在崔家宏阔的华堂之上,已有宾客跽坐。

崔昭看了眼。

是与从父崔仲同在朝中为官的杜岭。

此人也勉强算是从父的门生,昔年因得到崔家助力才被先王重用,官任九卿之一。

深谙礼数的她自知此举过于冒犯,立即遵礼

朝北面行礼:“不知儿可否有搅扰到从父会客。”

崔仲循声望向堂上,蔼然一笑:“无碍。”

身为清河崔氏在朝廷权力最大的人,崔仲虽非家中最长,但能力远超其余手足,十余岁就已能在天子身旁,为其治理国政提出自己的见解,所以他也几乎能够裁决崔氏所有的事务,以及家中子弟从少时起就皆是他在亲自教导。

兄长、幼弟之子女与他的关系更为紧密。

而崔昭的阿爷等人多数都任职在外郡,未在长安、洛阳两地。

很快崔仲便变得严肃,问道:“洛阳有尺牍来?”

近三月以来,因褚清思身份的特殊性,他们与其的往来几乎都是通过自己这位嫁去褚家的从女。

如今见她突然前来,崔仲自然也下意识以为是如此。

数载的悉心教导与爱护,使得崔昭视崔仲如亲父,相处也并无诸多礼仪限制,所以当下她亦能摇着头,同时又迈足往右侧走。

屈膝坐下后,才言:“是洛阳出了事。”

崔仲的头颅也偏向堂上一侧,与杜岭互相看了眼,二人眼中对此都没有任何的意外之色,彷佛早已知晓。

而崔昭察觉到这么一点的异样。

她只思索了一瞬,立即就笃定道:“从父,你们有事隐瞒我。”

崔仲也并未有心要遮掩,毕竟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步,他们所有人都成局中人,命运息息相关:“前两日有消息从洛阳宫传来。”

杜岭见崔仲突然沉默,知道是老翁在得知离世好友之女的遭遇后,心中对好友有愧,更是心疼,难以再说下去。

于是他开口接过其言语,继续向崔昭解释着:“褚昭仪跪在甬道受了笞刑,那日离宫以后再未出过家门,亦无人登门侯问,与女皇也毫无往来,洛阳宫至始至终都未有宫人代天子去褚家看望,且洛阳一切政事也不再有她的参与。”

虽然这是发生在洛阳的宫城中所发生的事情,可他们只要想要知道,简直是轻而易举。

崔昭也马上就意识到了这短短数字中所蕴含着的深层涵义:“那是否就表示观音已经不再受女皇的宠爱,甚至是触怒了女皇。”

她心中愈益惊惶,无法停止地说着自己的推测:“那崔如仪兄弟两人近日在洛阳的所作所为更是说明女皇心生要铲除观音之心。”

杜岭没有出声回应。

因为他们在得知这一消息后,再与洛阳佛寺的观音像被大范围摧毁一事相联系,也是这般猜测的。

两件事发生的太过相近,无人不会如此想。

崔昭却仍还是不能接受,她看向始终都不发一言的从父:“可分明之前还未有任何的异常,女皇待观音依旧如初,观音也依然可以自由出入洛阳宫,并接触政事,起草文书,为何突然之间事情就转变得如此之快?”

杜岭代崔仲答道:“事情本就瞬息万变,更何况是天子的心,清晨还笑容和煦,黄昏就可能目呲牙裂、伏尸百万,而且..听闻当天秋官侍郎周俊及赵王还在女皇面前说了什么,这几件事情都与褚昭仪送褚小娘子返回长安发生在同一日。”

然自己送女儿去洛阳,所为的是那件事情。

崔昭不得不据此作出合理怀疑:“难道是女皇发觉了...我们...”

崔仲叹了口气,温声唤其字,警戒道:“僧尼,慎言。”

崔昭垂下眼,声音未断:“可若果真是这样,那事情必须提前,否则将有更多人受牵连,周俊与武有祠都绝非善人。”

崔仲果断否决:“一切尚未筹谋完全,并且洛阳局势也不曾探查明确,究竟是发生何事也仅是我们的猜测,无论如何眼下都还不能轻举妄动。”

老翁语重心长地以此事教导道:“你要记住无论何时、何事,先惊慌者,未动已输。”

崔昭疾言:“可观音...”

望着从女焦虑的神色,崔仲递出一张帛书:“这也是我刚收到的。”

崔昭身侧的跪侍之人见状站起,举手接过。

而后又退后到原地,低着头,双手平举向前。

崔昭平复好情绪才拿来阅看。

是从洛阳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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