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金刀入鞘（1/2）

第44章 37.金刀入鞘

大均要过年，漠北却是不用的。

西北百姓并不会因为几年的安定就忘记过去百年间的动荡，刚过去的正月里，漠北几大部族异动频繁，边境依旧人心惶惶。对时局最敏感的当属生意人，年后来西北经商的人明显少了，官道上半天也不见一辆车一匹马，各城池内街道也比往年冷清不少。相比别处，西北军驻扎的野云城已经算是繁荣。

为了尽早抵达野云城大营，褚不庭一行人走了连通敦州与锦州的锦中粮道。这段粮道本是西北兵马粮道的重要部分，原在战时用于从钧天调粮。然而钧天早已不为西北供粮，这段粮道已经有十多年未被使用过了。幸好即使不使用，西北军也会定期派人看护，否则此时恐怕难行车马。

这一路上分外安静，车内气氛沉寂得像一潭死水。原因是刚出发没几天，行至星州地界时，褚不庭与聂政吵了一架。

吵，了，一，架。

当时小五下车买东西去了，并没有听到他们具体吵了什么，只听了个尾巴。大概是他阿政哥在吼他们家王爷，说什么“你凭什么这样安排我”之类的话，还扬言要离家出走。

只听王爷的声音阴沉得像隆冬时节伤骨河底的水，道：“你尽管试试，看你这条金镶玉的命能保住多久！”

小五脊背一凉，还当是阿政哥要被王爷“咔嚓”了，吓得满手东西没拿稳，散落一地。这动静被车内的人听见了，便立刻装作无事发生。只是待小五上了车，车内寒冰一般的气氛冻得他直觉脑仁疼。

此后半个月，无论是在车上还是驿站，褚不庭与聂政再没有任何交流。小五夹在两人中间有苦难言，又没有这个胆子去问两位当事人，实在不愿意待在这冰冻三尺的车厢内活受罪，于是这一路上隔三差五就去与赶车的车夫闲聊。

西北还未回暖，车内烧着碳，不时要掀开帘子透气。褚不庭将侧面的帘子拨到一旁，车外已是黄昏。孟春三月的锦州，路两旁还是白草仍摧折，垂杨未挂丝的熟悉景象。昱都到西北的路途太远，春风又走得太慢，实在追不上拉车的那几匹草原上驯养出的烈马。

“能看见金刀关了！”小五探出头去，瞧见远处犹如弯刀横卧一般截断粮道的墨色的屏障，半轮残阳隐在其后，为在天地间屹立不知多少春秋的金刀关镶上一圈金边，“大叔，你赶快点，我等不及回去了！”

这段日子，唯一能与他说两句话，在两尊冷面佛之间夹缝生存的小五的人，也就只有赶车的人了。这赶车人是军营里的老车夫，算是看着小五长大的。他笑呵呵地回过头道：“你这孩子啊，在西北野惯了，到了昱都，不自在了吧？”

小五从车里出来，坐到车夫旁边，颇为感慨地说道：“昱都比这边繁华许多，这段时日我玩得也很开心，但……哎，我说不上来，总之，就是想家了呗！”

两人谁也没再说话，车夫专心赶车，小五则往后靠着车厢，闭着眼睛感受西北初春暖阳的温度。

直至暮合四野。

过往商旅，只有临近了金刀关，才更能为它的磅礴所折服，感叹于自然之雄奇。而对于世世代代生活在野云城的百姓们而言，金刀关是西北最坚固的屏障，野云城在金刀关下安卧了上百年，上一次城破已是前朝，如今战火几乎烧不到这儿。

终于盼来救星的桑干早就等候在城门外。他最先看见的是在车外的小五，擡起大手毫不温柔地揉乱了少年的头发：“这不是小神医嘛，来让哥哥看看，长高没有？”

矮了他一个头有多的小五打开他的手：“明年我一定比你还高！”

至于他那盼星星盼月亮一般热切期盼的王爷，刚下马车就差点被他扑过来抱住，幸好褚不庭身手不凡，及时后退一步。

扑空的桑干也不恼，声情并茂地诉出自己打了一整天腹稿的满腹牢骚，诸如军务之繁重以至于他连肘子都没时间吃了云云。

褚不庭已经在往来书信中见他吐过不下百次苦水，此时再听只觉耳朵起茧，毫无波澜。当然作为一个优秀的统帅，还是要给予手下一些关怀的，褚不庭便道：“近来辛苦你了。往后聂政与你共事。”

聂政：？？？

桑干激动地揽着聂政的肩：“太好啦小聂大侠！我早就说了，你那领兵的才能浪费了多可惜！这下你可是从侍卫直接荣升副将啦！”

聂政挣开他，怒视褚不庭：“我未曾答应过！”

虽然褚不庭平日也无甚表情，但真正冷下脸来的样子是十分可怖的，那可是实打实的冷面修罗，全军上下谁见了不发怵？桑干是打心底佩服聂政，面对王爷这么一副神情，竟然一副毫不退让的模样。不愧是聂大侠！

小五见势不妙，赶忙上前两步：“天行哥，断魂草的解药我们拿到了！别在这儿耽搁了，快带我回营找冯叔吧！”

桑干一拍脑袋：“哎哟，我这脑子，怎么还忘了解药的事！快快快，进城回营！”

在马车里闷了一路，万般不自在，三人便改为骑马进城。小五一上马，自己倒先成了脱缰野马，跟流星似的蹿出去，跑出几十丈远又调转马头跑回他们跟前，绕着圈儿跑。

城门大开，褚不庭率先策马入城。

大营在外城北，要直直地从百姓聚集的内城传过去。也不知野云城的百姓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知道了王爷今日回营，城内主道全是人。有挽着发髻的妇人抱着孩子的——桑干认识，她丈夫是西北军里一个百户。还有一双白发苍苍，颤颤巍巍的老人——桑干也认得，那是斥候李二的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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