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狼崽子(1/2)
第11章 11.狼崽子
西南的事算是有着落了,今日朝上皇帝迫于众臣施压,从平日铺张浪费的衣食中“挤”出了赈灾的银两,整整一万五千两。至于粮食,却像打发叫花子一样只给了两万石。
而这一万五千两,还不够昱都的大户人家修个园子。狗皇帝的说法是,西南地广人稀,用不了多少银子。可他哪里知道,西南疫情的爆发地昆州作为西南众多商旅集散的枢纽,人口稠密并不亚于昱都。狗皇帝这是在庙堂坐久了,得了痴呆不成?
钱是户部拨的,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顺利到达西南。
褚不庭早领教过户部那些老狐貍的龌龊。他带兵时要粮饷,按律法得管兵部要,兵部却说钱粮都没有,让他找别处要。褚不庭亲自进京讨要才知晓,大钧军队的粮饷全都归户部管了。
也是前将军告诉他,他才知道,时任户部尚书是当时宠妃刘贵人的叔父,原先只是个小小礼官,鸡犬升天当上了四品大员。
当上就当上吧,好歹是个正儿八经的进士。至于拨粮饷的权柄,在户部手上也没什么,毕竟户部原也掌管着国库。可这位尚书大人却毫无操守,皇帝大笔一挥给了他权柄,任命诏书在手里还没捂热,就将公款挪用了。挪了修长河大堤的银子就拿通官沟的钱去补,早上还发不出六部官员的俸禄,转头便在兰芷清筑一夜豪掷万金……
褚不庭心心念念的的粮饷大概就是被这样“拆东墙补西墙”的折腾耗光了。
那会朝中派系林立,帝王之位岌岌可危的皇帝远没有现在这般昏庸,褚不庭拿辞去军务永不挂帅为要挟,逼得皇帝撤了那人的职,私库拿了银子补了空,拨饷的权力却还拿捏在户部手里。
粮饷的管控权留在户部也无妨,总归京城要有个担责管事的。只是刘贵人没有了,皇帝后宫佳丽三千,迟早有人把那个位置补上,还有赵钱孙李周吴郑王贵人,自然也就有相应的“鸡犬”跟着升天了。
这次赈灾的银子倒是没有少,一万五千两分毫不差。盛传七王爷如今在昱都,单论尊贵堪比摄政王,其人又远不如当今圣上好糊弄,褚不庭也不是那个十几岁的愣头青了,户部自然不敢再有小动作。
思及此,褚不庭讽刺地轻哼了一声,不知为何想起远在大漠惊云的兄长来。
劳烦他惦记,褚不应本人倒是过得滋润,某位狗皮膏药一般的少年国主为了讨他欢心,竟然要封他为国师了。
“国主,这不合适……”褚不应挂着拒绝的笑,擡手挡住楚西凉。
楚西凉凑上去,笑眯眯地把镶嵌着宝石的国师冠冕往他头上戴,“王爷戴这个好看!”
问题是,这不是看谁带着好看就随便送出去的东西吧?问过诸位大臣了吗?问过大祭司了吗?问过先王们了吗?国师怎么能叫外国人来担任?何况惊云国已经一百二十年没有册封国师了,楚西凉就是再不着调,也不能有这番举动啊。
褚不应轻咳一声,正色道:“国主如果是想见七泫生,与我说也无用。那天你也看见了,他是我七弟的人,我说话不算的。”
楚西凉没有否认,直直地看着褚不应。
他就受不得这双浅茶色的眸子。褚不应偏头躲开灼灼目光,任由他把那冠冕给自己戴上。楚西凉执意要送,他当做一件寻常首饰收下也未尝不可,幸好这家伙没有送得天下尽知。
西域果真是盛产妖孽啊!六先生擡头望屋顶,觉得脖子有点酸。
礼送出去了,楚西凉才有了说正事的打算。他终于意识到和他国质子贴到一块是不对的了,坐回了书案的另一边。
“王爷,你们大钧的皇帝又派人来信了,作为兄长,他还真是关心王爷啊。”
褚不应从他手上接过写着楷书盖着玉玺印的洒金龙纹纸,方才又是无奈又是半掺着欢喜的神情尽数消失,勾人的眼尾似乎垂下了一些弧度。
兄长?那是什么东西。
“但愿是吧。”他倒没有冷哼出声,“相比之下,西靖王与国主才是兄友弟恭。”惊云王长子楚西靖,自称无才无德,让位于胞弟,甘愿做个无实权的闲散亲王。
楚西凉的目光忽然深远起来,似乎要把褚不应里里外外看个彻底:“王爷对胞弟,不也是如此。为保其一朝一夕不露锋芒,再不情愿还不是义无反顾地入了我惊云这龙潭虎xue。来的时候,你就不怕在此失去自由,身陷囹圄?”
“不至于,”褚不应偏在这个时候发出近似冷笑的声音,听起来,置身事外,治国理政仿佛小儿玩闹的惊云国主,对大钧昱都这趟浑水,看得很是清楚啊,“不是有七泫生保我么?”他揉了揉脖子,将那重得要人命的冠冕摘下,搁到案上,“还叫我差点当上国师。”
楚西凉假装听不见他近乎揶揄的语气,用少年国主惯有的不着调问道:“这次不当我的国师,下次给个王后你当要不要?”
褚不应正气凛然,翻看着手上虚情假意的信件,面无表情,“我与国主,好像还没有熟到这地步。”
这惊云国主,扮一只蠢猪给他一只金丝雀看么。
楚西凉每每来寻褚不应聊一些有的没的,都几乎是自讨没趣。他想,大概中原美人多生了一身傲骨。这矜持与他们西域的热情还真是大有不同,叫人心生亲近之感。
说到美人,他便想起在大钧见到褚不应的第一眼了,当时差点以为自己要接一个公主。只是他夸赞褚不应美得雌雄莫辨,被夸的人看起来却面色微愠,冷若冰霜。
楚西凉到他这儿,是乘兴而来,尽兴而归,日日如此,半点不觉打扰他人,“喏,我走了。有空记得给你那便宜哥哥回信,我也帮你盖上惊云的玺印,寄还给他,好让他知道惊云国对贵客并无丝毫怠慢。诶,不送一送?”
“不送。”褚不应头也不擡,“说来国主的寝宫就在旁边,有什么好送的。”
楚西凉走之前,还要特意嘱咐他将那死沉死沉的冠冕收起来。
“国主,您是不是在大钧六王爷身上花太多时间了?”一个江湖人打扮的人早在楚西凉的寝宫内等待,看上去态度尊敬,眼底却看不出子民对统治者的任何一种情绪。
楚西凉似乎也不计较这人有没有行礼,径自坐下,随手翻看着几本奏疏。“人是大哥让我好好对待的,怎么了吗?”
“冠冕,并不是教主的意思。”
“乌图罕,这是你能干涉的吗。”楚西凉手上用力,将折子猛地合上,在空旷的室内发出极大极突兀的声响,“井水不犯河水,这是大哥亲口立的规矩,果然,也是他带头坏了的。”
乌图罕继续说道:“教主让我转告国主,河畔的月亮就要升起,金色的光芒就要笼罩惊云。”
河畔的月亮……
楚西凉闻言,紧皱着眉,“是她要回来了?”
“教主还说,真正的月光还在蒙尘,不愿回到云中的漠地。”
“是在说当年的王储吗,怎么可能……”楚西凉否定般摇摇头,右手捏着眉心,问道,“她把那东西也带回来了?”
乌图罕听他提到“那东西”,毫无变化的表情略有异常。西域大漠的江湖人,永远忘不了“那东西”在十九年前引起的腥风血雨,以及被它祸害至覆灭的昔日西域第一强国——琅月,和其被屠净的王室。
“不清楚,但那东西是妖物,留着要害死人的,大约已经被毁了吧。”乌图罕面如土色,他是琅月旧民,对这些再熟悉不过了,“教主的话我带到了,国主务必万事小心,一切当以大局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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