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西南瘟疫（2/2）
“也好。”他自已拉了一张椅子到书案旁边，等待褚不庭分一些公文给自己，“不过臣不大懂军务。”
“无妨，先生看这些便是。”褚不庭将朝廷里文官呈上来的公文递给他。
安泫青把手上的公文分了类。无关紧要的就扔给褚不庭盖章，重要的就先用炭笔写上自己的见解，再交给褚不庭批复。
这些折子的内容大多很扯淡。言官们想着上书督促圣上勤政爱民，却不知道皇上早就把折子扔给王爷们批阅了。安泫青笑点低，遇到几封文官们互掐骂人骂得很有水平，或武将们前言不搭后语不知所云的折子，难免低笑出声，引来褚不庭注意的目光。
“啊......抱歉。”他心虚地对上褚不庭的目光，“臣只是情难自禁，情难自禁……”
翻着翻着，安泫青忽然不笑了。他的眉头越来越皱。
“王爷，这封折子。”他直接伸手递过去，意思是事态紧急。
褚不庭扫了两眼没有惊讶，解释道：“这是昆州府尹林大人的折子，他知道最近折子是我在批。此事倒不算意外。”
“可好端端的，怎么会出现瘟疫？”
“西南原先发大水，皇上隐瞒不发，其余地方的百姓并不知晓。”
安泫青不可思议地看着那封折子，眉头不展：“这水灾也不公告出来，怎么赈灾？难不成由着西南百姓自生自灭？”
褚不庭道：“我与两位皇兄调了各自的银子和人马，加之当地富商开仓放粮，勉强稳住了局面。”
西南昆州一带就是褚不庭曾去镇时疫的地方，即使皇上不管，于情于理，他不能坐视不理。
“国库就当真一两银子也没出？”
他哪里知道那时宫里正在修筑豹房，国库已无余财。皇上便加征诚王贤王封地的赋税，逼迫他们出钱赈灾。
安泫青难得冷哼一声，将折扇攥在手里：“这样的人也配百姓对他高呼万岁！”
“那此次瘟疫，西南巡抚不在朝堂呈上这本折子，是怕皇上像处理水灾一样算了？”安泫青叹了口气，”着实是苦了当地百姓。”
“这瘟疫，本王要管。”褚不庭提起朱笔批复。
安泫青眨眨眼，思索一番，“但不能再从私库拿钱了。”
褚不庭的目光转到安泫青身上，猝不及防与他对视。
安泫青挑眉，得意道：“我现在管着王爷的私库，四舍五入这就是我的钱，莫名其妙花出去当了冤大头，好委屈的。王府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该咱们出的钱，就不能吃这哑巴亏。”
说起来，安泫青来王府的这些日子，还未来得及操心政事，倒是先当上了七王府的账房先生，顺带管着褚不庭的私库。
“皇上用加征封地赋脱的方法逼众藩王出钱，我们为何不能反逼他出钱？”安泫青不疾不徐地摇着玉扇，“现下筑北闹旱灾，顺南又有蛮族叛乱，诚王贤王就是再有钱，也没有让他们出钱到西南去赈灾的道理不是？”
“先生的意思？”
褚不庭发现小先生只要成竹在胸，桃花眼就会特别明亮，皎若明月。
安泫青颔首笑了一下，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水能载舟……”
亦能覆舟。
“皇上再怎么昏庸残暴，也并非没有脑子。如若让治理西南的疫情成为民心所向，他想不作为也难。况且今年的田税不是增加了么，朝廷哪有不出钱的道理。”
此时金牌网文写手的优势就出来了，安泫青开始一本正经地瞎编。
“西南来的流民一路逃难到国都，死在了城外，衙门验尸后发现是死于疫病。七王爷如今正分管京中事务，不能坐视不理。此时关于西南瘟疫的流言早已蔓延全城，七王府便在城外建起收容所，收治流民，稳定民心……
“到那时，全城都知道了西南有瘟疫，王爷在那时于朝堂上请命去镇疫情，百官再联名上书，皇上就是动用他的私库，也断然不能再不出钱了。
“只是这样难免会得罪那皇帝，七王府……”他有些忧虑地看向褚不庭。
褚不庭又看了一眼林知府的折子，“七王府何时惧怕过皇帝。”
“既然如此，王爷可以将此事交给我去办。”安泫青说道，”不过此计仍需打磨，请王爷再给臣三天时间。”
褚不庭应下，说道：“先生这次若要用到什么势力，莫要再瞒着我。”
安泫青无奈地抿了抿唇，说：“放心，这点小事，臣不会太过兴师动众的。”
他提笔写了几个名字，将宣纸对折，推到褚不庭面前。“这次要往来的人都在这上面了，不过是些朋友。臣想着毕竟建收容所也算一桩善事，他们应当乐意出钱。”
褚不庭将纸展开，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在几个名字上多定了几秒，却终究没说什么。
安泫青起身行礼，先离开了。他身后那道目光带着纯粹的欣赏和一丝不解，愈发深远。
……
接下来的几天，安泫青忙着把王府在城郊的一处庄子改成收容所，到处寻找从四处逃荒来的人，将他们安置在里面。而安置这些难民，没有花王府一分钱。
褚不庭看着报上来的收支账本，一条条账目清晰明确，一目了然。
中间还夹了一张纸片。
他的这位小安先生确实不简单，竟然能让精明的皇商之一出钱，还能瞒着皇上。
那是一张票据，上面的字大概意思是昱都苏府，捐白银五千两用于城郊山庄的建造，还盖上了家主大印。
安泫青之前在那张纸上写了苏府大公子苏迟的名字，褚不庭没在意。如今看来，是他没查到的东西还太多。
不过现在褚不庭可不敢再随便调查安泫青了，他怕先生又一声不吭地戴上面具。好不容易找到的活诸葛，万一哄不好，直接把人给气走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