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清甫里（1/2）

第74章 清甫里

林楚森像什么易碎品，从坟底被苏常亦抱出来，抱到坟边上一块大石头上。

衣服敞开，胳膊到指缝间干涸的血渍被苏常亦舔净。

苏常亦脱下了他带着浓重血腥的衣服，将自己的衣服给他穿上。

他在剥皮断腿前特地把衣服脱了放到干净的地方，林楚森爱干净，他要把衣服留给林楚森穿。

只是对于瘦削的林楚森来说，他的衣服属实有些大了，空空荡荡挂在身上，根本撑不起来，林楚森觉得自己好像衣架。

林楚森的衣服对于苏常亦而言小了不少，紧绷绷贴在身上，外套拉链根本拉不上。

林楚森拍了他一下，笑道：“不用换，等下山再去买不就好了吗。”

苏常亦抓住他的手腕贴在自己身上摩挲：“感受到了吗？”

林楚森：“感受什么？”

苏常亦：“血泡过的衣服硬硬的，刮得身上很难受。”

这件衣服料子极好，柔软有弹性，此刻就像是什么树皮砂纸一样剐蹭指尖。

“很难受啊，林楚森。”苏常亦捧住他的脸，抵上额头，眼睛有些湿润，“我很难受。”

不知是在说衣服还是说别的什么。

林楚森看他瞳孔中倒映着自己的眼睛，这双眼睛满是疲惫，黯淡无光，他哑口无言。

苏常亦很小心将他抱了起来，一路抱下山。

林楚森靠在他怀里，闻到若有若无的血味。

苏常亦望着遥远的天际线，忽然说：“不是你的错。”

林楚森知道他是在说什么，是满身的罪孽，是意识趴伏在神荒说的那句“我认罪”。

神之所以被称为神，就该悯怀天下心系苍生，大义为重，不能有半点私心。半神为情所困，终是不配为神，被天地剥去成神资格，降下天罚。

上天入地，再无容身之处。

林楚森的心思终究是些许阴暗的，他曾在苦难中庆幸自己变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永生，不用让常亦苦苦寻找自己的下一世，下下世。

只是，林楚森看着自己枯瘦的手腕，有时候永生也是一种折磨，他有点渴望生老病死。

很是矛盾，人是矛盾的集结体。

林楚森也不例外。

苏常亦低头亲亲他的鼻尖，重复道：“不是你的错。”

林楚森不会知道，在他背着罪孽的时候，苏常亦跪在他身边试图把他扶起来，手指穿过林楚森的身体，苏常亦抱着他一遍遍哭泣祈求：“不要认罪，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他们造的孽为什么要你来还，不要认罪……”

在林楚森十九年的生命中，从没有人告诉过他自己背负这么多东西，从没有人规劝他应该怎么完成使命。

让一个十九岁一无所知的少年抗下拯救苍生的使命是不是过于残忍了呢？他不是玉修子，没有神力，没有窥探天机的本事。

他只是一个会哭会笑，会吵会闹的普通人。

他们任他野蛮肆意生长，最后却责怪他动了情，责怪他做的不好。

他扛了四百年的罪孽，第一次有人告诉他“不是你的错。”

就连林楚森都下意识认定是自己造的孽，莫名有一种委屈感，鼻尖发酸，道：“不是我的错。”

听到他的话，苏常亦很想很想带着林楚森回家，安安稳稳过林楚森期望的那种日子，不想继续调查下去，不想再让他涉入险境。

他没有那么做，因为他知道林楚森放不下。

林楚森还是接下了使命，一如四百年前选择设下祈天阵的时候。

稍稍喘息的时间都没有，他们赶往祈天阵乱葬岗。

与此同时，003局收到一封匿名邮件。

账号层层加密，找不到ip地址，只有四个字“午夜狂欢。”

这是赤裸裸的警告，威胁林楚森他们必须过去。

此时距离午夜时分，还有二十个小时。

那片乱葬岗早已填平，更名为清甫里。这么多年，不少开发商盯上这块繁华城市里低廉的地皮，陆陆续续开发修建了一些建筑，结果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故中止了。

久而久之清甫里成了人们口中的鬼区，鲜少有人踏足。

林楚森他们在山下拦了出租车，司机一听他们要去清甫里，连连摆手说不去。

拦了几辆都是这样，更有甚者，上下打量穿得不伦不类的两人，站着的那个身上深灰色的衣服被什么东西糊得皱皱巴巴绷在身上，仔细闻空气中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味。怀里抱着个白得跟纸人似的少年，风一吹，松松垮垮的衣服飘飘荡荡，司机甚至都怀疑他衣服

尤其是他一开口说话时，没有一丝光亮的大眼仁死死盯着自己，笑得让人发毛：“师傅，清甫里去吗？”

乍一听，司机以为他们要回家呢。

可不是嘛，两人跟刚从土里爬出来似的，不人不鬼，到鬼区不就是要回家吗。

司机后背一毛，猛踩油门跑了。

林楚森笑容凝在脸上：“第几辆了？”

苏常亦：“第四辆。”

林楚森：“手机还有电吗？”

“应该有，衣服右口袋里，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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