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梦魇（4）（2/2）

“嘘——”苏常亦道，稍稍偏头堵上他合不拢的唇瓣。

更多呜咽在吻中消散，在刻意压抑的情感中由沸腾转为平息。

苏常亦把怀中人抱到床上，清理干净所有痕迹，敞开的衣领拉得严严实实。

他们相顾无言，许久后，苏常亦道：“晚安。”

转身还没踏出步子，袖子被拽住了。

苏常亦蓦然回首，床上人闪着亮光的双眼似秋夜的萤火，莹莹点点，动人心魄，如果苏常亦有心脏的话，将狂跳不息，再无休止。

林楚森的唇角在眨眼的时候翘起，忘情告白：“我爱你。”

苏常亦手腕动了动，反手握住抓在袖子上的手，俯身吻吻他的鼻尖：“我一直都知道，你爱我，正如我一直都爱着你——”

“——每一分每一秒，都爱。”

……

时间过得仓促，不知不觉还有三天。

在白天对两个常亦的平衡天平到了夜晚倾斜到极致时，林楚森不知为什么，更多时候陷入一种木然的状态，和苏常亦接吻时回应的次数越来越少，时常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常亦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轻轻叫他：“林楚森。”

林楚森迟钝擡起头，木然的双眼镀上层光亮：“嗯？”

苏常亦没说什么，捂住他的眼睛把他放在床上：“好好休息。”

日月依旧挂在天空，轮换颠倒，却不再像纸片一样虚假，而是愈发真实起来，照射到大地的光芒也越来越多。

前两天林楚森就开始反应迟钝了些，今天更为严重。

上一秒还在让苏常亦给他倒茶，下一秒又念叨着要去喂小六。

苏常亦放下茶壶握住他的手，定定看着他：“小六刚刚已经喂过了。”

“嗯？”林楚森呆滞了一秒，道，“那还是给我倒杯茶吧。”

苏常亦没说什么，将已经倒好的茶递给他。

苏常亦不再阻拦常亦，也懒得和常亦争辩什么谁离林楚森更近这种幼稚的东西。

他只是静静站在林楚森身边，就这么看着他，思索着什么，不断敲击的指尖显示出他的慌张。

苏常亦更为慌张的感觉是在下午的时候。

苏常亦做好饭菜放在桌上，林楚森轻轻“咦”了一声，道：“你不是刚刚去正屋拿东西了吗？怎么从厨房出来？”

苏常亦眉心紧锁，心中的猜测在林楚森的下一句话中被证实——

“怎么拿了三副碗筷，今日秦溟悠要来吗？”

待正屋的常亦跑了出来。

林楚森看看两人，面上的疑惑困惑消散下去，笑道：“中午苏常亦做饭，晚上常亦做饭，明天反过来。”

林楚森的心智已经被梦魇影响，被心魔蚕食了，记忆混乱，慢慢忘记了一些事情。

苏常亦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紧紧握住他的手，时常提醒他自己是苏常亦，即使他明白这是徒劳无功的。

慢慢的，苏常亦的身体愈发变得半透明，意识也开始模糊不清。这个梦魇是四百年前的，四百年前不会有苏常亦，只有常亦。

夜晚时分，苏常亦起身赴约时惊恐发现自己的意识在两个常亦的身体里。他能操控两具身体，他正在和常亦融为一体！

林楚森即将彻底被梦魇吞噬。

一个意识操控两具身体显然是吃力的，苏常亦费劲从地上爬起来，操控两具身体的感觉像踩在极细的钢丝上行走，稍不注意就会摔下钢丝坠入深渊。

林楚森木偶般一动不动坐在床边，脸上是大片大片的呆滞。

苏常亦一具身体跪在林楚森面前，抱着他的腰，另一具身体费劲爬上床，跪在林楚森身后揽住他的肩背。

苏常亦安安静静陪着林楚森。

直到天边亮起一抹霞光，林楚森终于动了动手指，将手放在他头上：“常亦。”

两具身体同时如刀绞般痛，一齐开口：“林楚森，我是苏常亦。”

“嗯？苏常亦……”林楚森神色淡漠，似在思考又似在挣扎。

苏常亦的期待最终化为乌有，因为林楚森又叫了他一声：“常亦。”

身后揽着他肩膀的身体因为这两个字瑟瑟发抖，早就透明得模糊不清了，垂落的眼泪穿透林楚森的身子，在即将落到榻上时碎成星星点点的光晕。

意识渐渐归为跪在地上的身体中，大片记忆慢慢衰退。

刺目的阳光穿破云层，越过山海，袭扰大地，凝结折射在窗外娇嫩花瓣上的晨露中，天地间安静到似乎只剩下两个人。

苏常亦仰着头看林楚森，眼眸依旧明亮如星，他道：“楚森，今日常亦也会很听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