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心痛（2/2）

“你知道个屁！”夫子没忍住爆了粗口，拍案而起，“小小年纪，书都没读明白呢，就开始看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谢云生，你想干什么？”

“我……我只是好奇……”

谢云生自己也觉得辩解太无力，可这确实是实话。

“好奇？”夫子气笑了，“若无人拐带，你就算好奇也该是好奇男女之事，怎会去看断袖话本？说，谁让你看的？”

“冤枉啊夫子，我确实是要买风月话本的，只是没注意拿错了。”

谢云生真是欲哭无泪。

不管谁拐带的，他的罪名已经板上钉钉，一顿打是逃不了了。

就算供出表兄，也不过是两人一起挨打，那真是双份丢人。

何况平时表兄待自己不薄，自己吃人家的用人家的，不能忘恩负义。

于是他咬死了是自己一时兴起，绝口不提崔玉屏。

夫子见他油盐不进，气的面如猪肝，红的发沉，谢云生都怕他厥过去，忙不叠认错道歉，给他拍背顺气。

结果他掌心被打的地方肿起来，一拍就痛，他自己也跟着龇牙咧嘴。

夫子见他这样又好气又好笑，指着他骂道：“你个兔崽子，我迟早被你气死。”

“呸呸呸，夫子莫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您大人有大量，必能长命百岁。”

“怎么？你威胁我？我不原谅明儿就蹬腿？”

谢云生无奈，“您非要这么说，那我也没办法。”

“嗯？”夫子又开始吹胡子瞪眼。

谢云生手心疼就用手背拍拍他，卖乖地笑笑。

长得好看的优势这时候就显现出来了，对着他水汪汪的桃花眼，再大的气也能消三分。

夫子盯着他看了片刻，叹息一声，重新坐下来。

“你可知我为何要留到散学单独教训你？”

谢云生点点头，羞愧道：“夫子心善，留我脸面。”

夫子：“是，也不是。”

“学生愚钝，请夫子赐教。”谢云生客客气气地拱手作揖。

夫子见他态度好，气又消了些，压低声音语重心长道：“你是六殿下伴读，在外人看来，你就是他半个手足，一言一行不仅代表你自己你身后的家族，更代表了六殿下。”

“尤其在眼下这个敏感的时候，前朝后宫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们，六殿下滴水不漏，让人抓不到错处，你猜他们会怎么做？”

他目光灼灼，锐利如刀，瞬间破开了谢云生眼前的迷障，他动了动唇，小声说：“拿我做筏子？”

夫子颔首，“看断袖话本其实没什么大不了，我朝南风盛行，世家大族豢养男宠的也不在少数，你早晚会知道，你自己关上门偷偷看，我也管不着你，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把这种东西带入宫。”

“你与六殿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今日之事若传开，有心之人必会大做文章，若六殿下有断袖分桃之癖，百姓会怎么想？朝臣怎么想？陛下又会怎么想？”

夫子苦口婆心道：“人言可畏啊。”

窗外金乌高悬，谢云生却无端出了一身冷汗。

他怔怔望着夫子深沉沧桑的眼，如坠深渊。

后来他怎么出的宫，怎么回的家，都记不清了。

分析完利害关系，夫子又抽了他二十板，说疼了才会长记性。

他没再躲，生生挨着，上马车没一会儿，他的手就肿的跟馒头一样，红得吓人，什么都拿不了，一直在抖，可他没觉得多疼。

相比之下，他的心更痛——一种无来由的，潮水般连绵不绝的隐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