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药/莲心清火茶（2/2）

周律走了过来，小优轻声说：“没事儿，已经劝好了，现在正给小鱼发微信呢。”

周律哦了一声，在胸口对着她比了一个大拇指。

小优走过去，轻轻点了下桌子：“发没发呀？用不用我帮你看看？”

“发完了，文采飞扬。”尹司晨死死盯着手机，“就是还没回信。”

小优和周律对视一眼，然后坐了过去：“哎，没准没看手机，或者太累了睡着了，再等等，别着急。”

“嗯嗯，你要是今晚不想回出租屋觉得尴尬，可以去我公寓对付一下，我躺沙发床。”周律拍了拍他的肩膀。

集体安慰……请问这是什么悲惨的失恋场景？

尹司晨眨眨眼睛，有点无语：“我现在好了，你们不用这么……关注我。”

周律点点头，拍他肩膀的动作依旧是进行时，脸上一副“没事的，想哭就哭出来吧，难受别忍着，跟哥说！”的表情。

小优也有意无意地往他这边看看，表情还是有点担心。

尹司晨叹了口气，唉，就这样吧。

他看了看手机，又不信邪打开锁屏看看微信，余可意还没有发消息过来……这个时间他应该还睡不着，难道真是太累了？

……关店门的时间到了，尹司晨的头上长满了小草。

余可意还是没回微信。

最后的一桌客人拎起包走了，小优开始清理调酒台。

等到店里都打扫干净了，周律走过来：“走啊，去不去我家？”

尹司晨叹了口气：“走吧。”

周律把车开的很慢，似乎随时准备掉头开回去，把尹司晨送回家。

就是开的再慢，最后也到了。

他小心翼翼地对尹司晨说：“小鱼……没准睡着了，你知道的，吵完架总是很累。”

尹司晨点了点头。

周律又说：“明天早上我带你去剪剪头发刮刮脸吧，咱精精神神地回去，别让他觉得你多伤心似的，丢份儿。”

尹司晨笑了：“嗯。”

他和周律一起下了车，走进公寓楼之前，他小声地对周律说：“放心吧，没那么脆弱。”

周律脸上的表情舒展了一点，拉开大门把手，没说话。

周律的公寓也是一厅室，不过整体上比他的出租屋大了一圈，弄得还挺温馨的。

“有点乱，你凑合凑合。”周律把两人的外套挂在玄关的衣挂上。

尹司晨摇摇头：“一点不乱啊，很舒服，很干净。”

客厅一角放着一个很大的懒人沙发，尹司晨把自己扔了上去，用一种小动物晒肚皮的姿势仰面躺在上面。

周律躺在懒人沙发的另一端，两人的头离得很近，他放松地闭上眼睛：“多久没来我家里了？”

“记不清了，也快一年了吧？”尹司晨也闭上了眼睛，“时间过得真快啊。”

“你还记得大学的时候吗？”周律微笑着，“那时候咱们都十八九岁，太年轻了，总是吹牛，总是自命不凡。”

“那是年轻人的特权。”尹司晨笑了一声，“要是一群十几岁的小孩成天唉声叹气觉得自己这辈子完了，那世界才是真的完蛋了。”

周律笑了起来：“哈哈哈，那时候咱们寝室总是大半夜瞎聊，总觉着长大以后就会过上一种波澜壮阔的生活。”

“结果现在，全班基本上都工作、考研、成家立业，最优秀最有雄心壮志的一批都变成了公务员。”尹司晨看着周律瘫在他眼边的手，“就咱俩没出息，快三十了还一个飘着一个混着。”

“你才快三十，我才二十五好不好？”周律不满地挪了挪身子。

“……你爸妈不给你算虚岁？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算的……硬加上四五岁，给我算成三十大龄剩男了。”尹司晨讲着讲着，又笑出声。

“估计想催你婚吧。”周律说。

“……我不结婚，害了女孩子，被逼着结婚又被逼着生一个不幸福的小孩，这才是家庭的悲剧。家里面，每个人都是悲剧。”

尹司晨把手举起来，虚握成望远镜的形状，闭上一只眼，“都没和你说过，前几年我妈还说要在老家给我买婚房，成天催我回老家，所以我现在不愿意回那边去。”

周律轻叹口气，没说话。

“我真的不想靠父母……我想靠自己，起码混出个人样，再回去。”尹司晨移动着手指望远镜，随意地看着。

“会的，一定会的。”周律坚定地说。

两个人一起用手指望远镜看着月亮，很久没有说话。

“你说咱们这么大岁数怎么都没谈上恋爱？”尹司晨突然问。

“啊？这……我一时也说不清。”周律思考了一会，问他，“你觉得呢？”

“我……我觉得吧，主要是命不好，命犯孤苦，一辈子常伴青灯古佛的命。”尹司晨说着说着，忍不住笑了。

“去你的，你什么时候这么信命了？……太不像你了。”周律放下手，捶了尹司晨肩膀一拳，“是你不是我！我很快就会遇到那个对的人，反正！”

“刚那是我瞎说的。”尹司晨也放下手，看着周律，“因为咱们很像，都执着于寻找一个契合的灵魂。”

“找不到的话，宁愿一直孤独，也不将就。”尹司晨的眼神有点哀伤，“所以在爱情上，总是怀才不遇。”

夜深了，屋里静静的，能听见空气中细小粒子运动的声轨。

“真是……”周律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转过头看向他，“我们都会找到那个灵魂的，会的。”

尹司晨低下头：“这次，我大概已经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