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4章 高祖武皇帝六(1/2)
破六韩拔陵在五原把北魏广阳王深给包围了,军主贺拔胜招募了二百人打开东门出去迎战,斩杀了一百多个敌人,贼兵这才稍微往后退了退。广阳王深带着军队往明州转移,贺拔胜经常负责断后。云州刺史费穆呢,安抚那些离散的士兵,从四面抵抗敌人。当时北方边境的州镇都沦陷了,只有云中城还孤零零地坚守着。过了好长时间,道路被阻断,援军也来不了,粮食和兵器都用光了,费穆只好放弃城池,往南跑到秀容投奔尔朱荣;之后他又到朝廷去请罪,皇帝下诏原谅了他。
长流参军于谨对广阳王深说:“现在到处都是贼寇造反,光靠武力可不太容易取胜。我请求凭借大王您的威望和命令,去给他们讲讲祸福的道理,说不定能让他们稍微分化一些。”广阳王深答应了他。于谨精通好几种民族的语言,于是他一个人骑着马到反叛胡人的营地,见到他们的酋长,向他们表明朝廷的恩德和诚信,就这样,西部铁勒酋长乜列河等带着三万多户人向南来向广阳王深投降。广阳王深想带兵到折敷岭去迎接他们,于谨说:“破六韩拔陵的兵势特别强盛,他要是听说乜列河等人来投降,肯定会带兵来拦截。如果他先占据险要的地方,咱们可不好对付。不如把乜列河当作诱饵,咱们设下伏兵等着,肯定能打败破六韩拔陵。”广阳王深听从了这个建议,破六韩拔陵果然带兵来拦截乜列河,把他的部众都俘虏了;这时候伏兵突然杀出,破六韩拔陵被打得大败,广阳王深又把乜列河的部众给夺回来了。
柔然的头兵可汗把破六韩拔陵打得大败,斩杀了他的将领孔雀等人。破六韩拔陵为了躲避柔然,往南迁移渡过了黄河。将军李叔仁因为破六韩拔陵逐渐逼近,向广阳王深请求支援,广阳王深就带着军队赶过去了。前后投降归附的贼兵有二十万人,广阳王深和行台元纂上表给朝廷说:“恳请在恒州北边另外设立郡县,安置这些投降的人,根据情况赈济赏赐,让他们不再有叛乱的心思。”但北魏朝廷没答应,下诏让黄门侍郎杨昱把这些人分别安置在冀、定、瀛三州去就食。广阳王深对元纂说:“这些人又要成为四处求活路的流民了。”
秋天,七月壬戌日,梁朝大赦天下。
八月,北魏柔玄镇的百姓杜洛周在上谷聚众造反,改年号为真王,攻占了不少郡县,高欢、蔡俊、尉景以及段荣、安定的彭乐都跟着他。杜洛周包围了北魏燕州刺史博陵人崔秉,九月丙辰日,北魏让幽州刺史常景兼任尚书,担任行台,和幽州都督元谭去讨伐杜洛周。常景是常爽的孙子。从卢龙塞到军都关,都派兵据守险要之处,元谭把军队驻扎在居庸关。
冬天,十月,吐谷浑派兵攻打赵天安,赵天安投降,凉州又重新归北魏所有。
平西将军高徽奉命出使嚈哒,回来的时候,到了枹罕。正好河州刺史元祚去世,前刺史梁钊的儿子梁景进带着莫折念生的兵包围了枹罕城。长史元永等人推举高徽暂代州事,指挥士兵坚守;梁景进也自称代理州事。高徽向吐谷浑请求援兵,吐谷浑派兵救援,梁景进战败逃走。高徽是高湖的孙子。
北魏正忙着应对西北的战事,二荆、西郢的各路蛮人也都造反了,他们截断了三鸦路,杀了都督,到处抢掠,往北一直到了襄城。汝水一带有冉氏、向氏、田氏,部落最为强盛,其他大的有上万户,小的也有上千户,各自称王称侯,占据着险要之地,道路都不通了。十二月壬午日,北魏皇帝下诏说:“朕要亲自统领六军,扫荡这些逃寇,现在先去讨伐荆蛮,治理好南方。”当时各路蛮人带着梁朝将领曹义宗等人包围了北魏的荆州,北魏都督崔暹带着几万士兵去救援,到了鲁阳,却不敢前进。北魏又任命临淮王元彧为征南大将军,带兵去讨伐鲁阳的蛮人,司空长史辛雄担任行台左丞,往东前往叶城。另外派遣征虏将军裴衍、恒农太守京兆王元罴带着一万士兵,从武关出发打通三鸦路,去救援荆州。
裴衍等人还没到,元彧的军队已经驻扎在汝水边上了,那些被蛮人侵扰的州郡都争着来请求救援,元彧因为出兵的安排不同,不想答应他们。辛雄说:“现在裴衍还没到,大王您的部队已经集结好了,蛮人突然侵扰,扰乱了京城附近地区,大王您在外指挥军队,看到有机会就应该进攻,还管什么出兵安排!”元彧怕之后担责任,就要求辛雄发公文下令。辛雄觉得这些蛮人听说北魏皇帝要亲自出征,心里肯定会震动,可以趁这个势头打败他们,于是就给元彧的军队发了公文,命令他们赶紧去进攻。那些蛮人听说后,果然都四散逃走了。
北魏皇帝原本想亲自出征讨伐贼寇,中书令袁翻劝谏后才打消了这个念头。辛雄从军中给皇帝上疏说:“一般人之所以在战场上不顾性命,面对锋利的刀刃也不害怕,一是为了追求荣誉名声,二是贪图丰厚的赏赐,三是害怕刑罚,四是躲避灾祸。要是没有这几种原因,就算是圣明的君主也没办法驱使他的臣子,慈祥的父亲也没办法激励他的儿子。圣明的君主深知这个道理,所以奖赏一定兑现,惩罚一定执行,让无论关系亲疏、地位贵贱、性格勇怯、才能贤愚的人,听到战鼓的声音,看到旌旗的队列,都会奋勇激昂,争着奔赴战场,难道他们是讨厌长久活着而喜欢快速送死吗?只不过是因为利害摆在眼前,想停下来也做不到罢了。自从秦、陇地区叛乱,蛮人扰乱纲常,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参与战争的有几十万人,抵抗三方的军队,败多胜少,追究原因,都是因为赏罚不分明。陛下虽然下达了明确的诏书,说赏赐不拖延,但将士们的功勋,过了一年还没评定,打了败仗的士兵,却安然在家,这样一来,有气节的士兵没什么可勉励向往的,平庸的人也没什么可害怕的;往前冲去打击贼寇,拼死作战但赏赐却遥遥无期,往后退逃跑解散,却能保全自身还没有罪责,这就是他们看到敌人就逃跑,不肯尽力的原因啊。陛下如果真能做到号令必信,赏罚必行,那么军威一定会大振,盗贼一定会平息。”奏疏呈上去后,皇帝没当回事。
曹义宗等人攻下了北魏的顺阳、马圈,和裴衍等人在淅阳交战,曹义宗等人战败后退。裴衍等人又夺回顺阳,进而包围马圈。洛州刺史董绍认为马圈城坚固,裴衍等人粮食又少,就上书说他们肯定会失败。没过多久,曹义宗攻击裴衍等人,把他们打败了,又夺回顺阳。北魏任命元罴为荆州刺史。
邵陵王萧纶代管南徐州事务,在州里喜怒无常,肆意做违法的事。他在集市里闲逛,问卖鱼的人:“刺史这人怎么样?”卖鱼的回答说:“急躁暴虐。”萧纶听了很生气,就强迫他把鱼吞下去,结果这人被噎死了。百姓们都特别害怕,在路上遇到都不敢说话,只能互相使眼色。有一次他碰到送丧的车,就抢走孝子的衣服自己穿上,趴在地上号哭。签帅害怕担罪,就偷偷把这些事报告给了皇帝。皇帝开始严厉责备萧纶,但他根本不改,于是朝廷派人去接替他。萧纶更加傲慢无礼,他找了一个又矮又瘦、有点像皇帝的老头,给他穿上皇帝的礼服,戴上皇冠,让他坐在高座上,把他当作皇帝朝拜,还陈述自己没罪;然后又让老头坐下,把他的衣服扒光,在院子里用棍子打他。他还做了一口新棺材,把司马崔会意装进去,用丧车和挽歌的方式送葬,还让老太婆坐在车上悲伤号哭。崔会意实在受不了,骑着快马回到京城报告给皇帝。皇帝怕萧纶逃跑,就派禁军去抓他,打算在狱中赐他自尽,太子萧统流着泪坚决劝谏,萧纶才得以免死。戊子日,萧纶被免去官职,削去爵位和封地。
北魏的山胡刘蠡升造反,自称天子,还设立了各种官职。
当初,敕勒酋长斛律金在怀朔镇将领杨钧手下当军主,行军打仗用的是匈奴的方法,远远望见尘土就能知道对方骑兵和步兵的数量,用鼻子嗅地就能知道敌军离得有多远。破六韩拔陵造反的时候,斛律金带着部众归附了他,破六韩拔陵封斛律金为王。后来斛律金觉得破六韩拔陵终究成不了事,就到云州投降了。之后他慢慢带着部众往南到了黄瓜堆,结果被杜洛周打败,他自己脱身逃出来归附了尔朱荣,尔朱荣让他当了别将。
“内核解读”
普通六年(公元525年)下半年的历史,如同一出失控的多米诺骨牌游戏:北魏六镇之乱的余波未平,新的叛乱已席卷华北;梁朝宗室的荒诞行径持续侵蚀着统治根基。南北政权在“平叛—溃败—再叛乱”的恶性循环中加速坠落,而个体在乱世中的挣扎与选择,又为未来的权力重构埋下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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