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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七 梧桐影,新枝绿(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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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在离废墟还有十几米的地方,几个反应过来的路人和保安一起扑上来,死死地抱住了他!

“放开我!放开!我女朋友在里面!她还在里面!!” 林予冬拼命挣扎,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目赤红,力气大得惊人,几乎要挣脱几个成年男子的束缚。

他像一头被困的猛兽,发出痛苦而绝望的咆哮,每一个细胞都在呐喊着要冲向那个可能埋葬了他此生挚爱的地方。

“冷静点!小伙子!现在进去就是送死!” “救援队马上就到了!你冷静一下!” 人们七嘴八舌地劝着,死死地按住他。

动弹不得!他眼睁睁看着那片吞噬了他幸福的废墟,却寸步难行!

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比千刀万剐还要痛苦千万倍!他感觉全身的骨头仿佛都被碾碎了,每一个细胞都在哀嚎、断裂!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然后狠狠捏爆,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没过多久,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消防车、救护车、救援车辆陆续赶到,迅速拉起警戒线,开始紧张的救援工作。

专业的救援人员带着设备,小心翼翼地进入危险区域。

林予冬被拦在警戒线外,像一尊瞬间被抽走了灵魂的雕塑,僵立在原地。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救援现场,眼睛一眨不眨,仿佛要将那片废墟看穿。

身上昂贵的西装沾满了灰尘和不知是汗还是泪的水渍,狼狈不堪。周嘉阳、顾言、程橙,还有双方父母,原本都在郊外的求婚场地满怀期待地等待着,接到消息后全都以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

看到林予冬这副失魂落魄、濒临崩溃的样子,看到眼前这片巨大的废墟,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林奶奶当场晕厥过去,被紧急送往医院。

江妈妈哭得几乎昏死,江爸爸强忍着悲痛,死死扶着妻子。

周嘉阳和顾言红着眼圈,一左一右紧紧站在林予冬身边,程橙早已哭成了泪人。

没有人说话,所有的安慰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们只能死死地盯着林予冬,生怕这个看似冷静实则内心早已崩塌的年轻人,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傻事。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

夜幕降临,救援现场亮起了巨大的照明灯,将废墟照得如同白昼。

机械的轰鸣声、救援人员的呼喊声、偶尔发现的幸存者带来的短暂希望和随之而来的更多失望……交织成一曲绝望的交响乐。

林予冬就那样站着,像钉在了地上一样。

不哭,不闹,甚至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死死地盯着那片灯光下的废墟。只有紧握的双拳,因为用力过度而指节泛白,微微颤抖着,泄露着他内心滔天的痛苦和挣扎。

周嘉阳试图递给他一瓶水,他毫无反应。

程橙哭着让他坐下休息一会儿,他像没听见一样。

他的整个世界,都系于废墟之下那个生死未卜的女孩身上。

这一夜,格外漫长。

天光微亮时,东方泛起了一丝鱼肚白,但黎明带来的却不是希望。

救援人员的动作似乎变得更加谨慎和缓慢。

过了一会儿,一阵压抑的哭声从某个救援点传来。

接着,有人抬着一副担架,缓缓地走了出来。

担架上盖着白布,勾勒出一个娇小的人形。

那一刻,林予冬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他推开身边搀扶的人,踉踉跄跄地冲了过去,却被救援人员拦在几步之外。

“抱歉……节哀。”一位看起来是负责人的救援人员,面色沉重地对着赶过来的江家父母和林予冬说道,轻轻掀开了白布的一角。

尽管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但亲眼看到的这一刻,还是让所有人都崩溃了。

那是江见夏。

她穿着那件漂亮的香槟色礼服,虽然沾满了灰尘和污渍,但依旧能看出原本的样式。

她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覆在苍白的脸颊上,表情意外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

只是,她身上有好几处明显的撞击伤痕,额角有一片干涸的血迹,裸露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气的灰白。

她浑身冰冷,苍白得像一尊刚刚铸好的石膏像,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碎掉。

周围是江妈妈撕心裂肺的哭喊,是程橙压抑的抽泣,是周嘉阳和顾言沉重的呼吸声。

但林予冬却奇异地安静了下来。

他推开阻拦的手,一步步,极其缓慢地走到担架前。

他蹲下身,伸出手,指尖颤抖着,极其轻柔地拂去她脸上沾着的一点灰尘,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怕惊扰了她的安眠。

然后,他轻轻地将她已经冰冷僵硬的身体,从担架上抱了起来,搂在怀里。

很轻,轻得让他心痛。他的脸颊贴着她冰冷的额头,闭上了眼睛。

没有眼泪。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抽空了,心里空荡荡的,一片荒芜,连悲伤都感觉不到了,只剩下一种无边无际的麻木和空洞。

周围的人都在哭,他却只是静静地抱着她,像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过了不知多久,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缓缓地抬起头。

他空出一只手,伸进西装内袋里,摸索着,掏出了那个准备已久的、精致的丝绒小盒子。

他打开盒子,那枚精心设计的钻戒在晨曦微光中,闪烁着冰冷而璀璨的光芒。

他拿起戒指,看着江见夏那只同样苍白冰冷的手。他试图将戒指戴进她的无名指,却发现手指已经有些僵硬,试了几次才勉强套进去。

尺寸正好,戒指在她毫无血色的手指上,显得格外刺眼。

“可是……”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粼粼,我们明明……只差一步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精心策划了所有,想到了每一个浪漫的细节,却唯独没有料到,命运会在他最幸福的顶点,给予他最残忍的一击。

后面几天,林予冬表现得异常冷静。

他陪着悲痛欲绝的江家父母,处理江见夏的后事,挑选墓地,筹备葬礼。

他井井有条地安排一切,接待前来吊唁的亲友,甚至还能低声安慰几句江妈妈。

他看起来只是瘦了很多,眼神空洞了些,但情绪似乎稳定得让人害怕。

周嘉阳和顾言轮流守着他,程橙也红着眼睛时刻关注着他的状态。

他们都担心这平静的表面下,是更深更可怕的惊涛骇浪。

葬礼那天,天色阴沉。林予冬穿着一身黑西装,胸前别着白花,全程沉默地站在江见夏的墓碑旁。

照片上是她大学毕业后拍的一张笑脸,明媚如阳光,与此刻墓碑的冰冷形成了残酷的对比。

他看着她的骨灰盒被缓缓放入墓穴,看着泥土一点点覆盖,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垂在身侧的手,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江见夏下葬后的第二天清晨。

周嘉阳提着早餐,按照惯例来到林予冬的公寓。

这几天,林予冬坚持一个人住,他们不放心,每天都早早过来看看。

敲了半天门,无人应答。

周嘉阳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用林予冬之前给他的备用钥匙打开了门。

公寓里安静得可怕,一切物品都摆放得整整齐齐,仿佛没人住过一样。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个空了的矿泉水瓶,旁边是一个小小的、已经空了的白色药瓶。

周嘉阳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他颤抖着拨打林予冬的电话,铃声却从卧室传来。

他冲进卧室,床上空无一人。

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脑海。周嘉阳脸色煞白,疯了一样冲出门,开车直奔郊外的墓园。

清晨的墓园,薄雾弥漫,寂静无人。

远远地,周嘉阳就看到,在江见夏那座崭新的墓碑前,静静地靠着一个人影。

他踉跄着跑过去。

是林予冬。

他穿着昨天葬礼上的那身黑西装,背靠着江见夏的墓碑,坐在地上。头微微歪向一边,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覆下来,脸色平静得如同睡着了一般。

他的右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左手则轻轻搭在冰凉的墓碑上,指尖正好触碰到照片上江见夏的笑容。

他的身上,已经没有了丝毫生气。

阳光艰难地穿透晨雾,洒在他苍白的脸上和冰冷的墓碑上,却再也无法温暖分毫。

周嘉阳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他选择了用这种方式,去奔赴那个没有如期而至的约会,去完成那个只差一步的承诺。

咫尺天涯,终成永诀。

梧桐影下,再无并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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