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灵异恐怖 > 六月底【校园】 > 第156章 刻意疏远

第156章 刻意疏远(2/2)

目录

就在校门口那棵光秃秃的梧桐树下,林予冬背着书包,单肩挎着,正斜倚着粗糙的树干。

他显然等了有一会儿了,微低着头,额前略长的黑发垂落,遮住了一点眉眼,薄唇抿成一条略显冷硬的直线。

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目光像精准的探照灯,瞬间穿透纷乱的人潮,牢牢锁定了她!

那目光不再是往日的懒散或调侃,而是带着一种沉甸甸的、被刻意压抑过的审视和……受伤。

像在无声地质问:为什么躲着我?

江见夏浑身一僵,血液仿佛瞬间倒流!

她几乎是本能地、狼狈地低下头,下意识地更紧地抓住了程橙的手臂,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

“橙子……我妈……我妈好像到了!在那边!”她胡乱地朝校门外某个方向一指,声音带着自己都厌恶的慌乱和颤抖,“我先走了!明天……明天再说!” 话音未落,她像被无形的鞭子抽了一下,猛地挣脱程橙的手臂,低着头,几乎是落荒而逃,瘦小的身影仓惶地挤开人群,头也不回地朝着与公交站台完全相反的方向奔去,很快消失在街角。

程橙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看看江见夏消失的方向,又看看梧桐树下脸色彻底阴沉下来的林予冬,张了张嘴,最终只化作一声无奈的、长长的叹息。

林予冬依旧维持着那个倚靠树干的姿势,目光却死死钉在江见夏消失的那个街角。

垂在身侧的手,不知何时已紧握成拳,指节用力到泛白。

傍晚昏暗的光线落在他线条分明的侧脸上,投下一片浓重的、化不开的阴影。

周围放学归家的喧嚣、自行车的铃声、同学的谈笑……所有的声音仿佛都隔了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不清。

只有那个仓惶逃离的背影,像一帧慢放的、无声的默片,反复在他眼前上演,带着冰冷的嘲讽。

周六的清晨,天色依旧阴郁。

江见夏几乎又是一夜无眠,头痛得像要炸开。

她蜷缩在客厅那个小小的橘红色烤火器旁,厚厚的绒毯裹在身上,却感觉不到多少暖意。

手里捧着一杯妈妈温语女士硬塞过来的热牛奶,蒸汽袅袅,氤氲了她茫然失焦的眼睛。

温语担忧地看着女儿苍白的小脸和浓重的黑眼圈,絮絮叨叨地劝着:“学习再紧张也要注意身体啊!你看你这脸色……要不今天别看书了,好好睡一觉?妈给你炖点安神的汤……”

就在这时,门铃突兀地响了起来。

清脆的铃声在安静的清晨显得格外刺耳。

江见夏端着牛奶杯的手猛地一颤,几滴温热的液体溅出来,落在手背上。

她心里咯噔一下,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攫住了她。

温语女士已经起身去开门:“谁呀?这么早……”

门开了。

门外站着的人,让温语女士也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开热情的笑容:“哎呀,是予冬啊!快进来快进来!外面冷吧?吃早饭了没?”

她一边招呼着,一边侧身让开。

江见夏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她僵硬地转过头,果然看到林予冬站在门口。

他穿着那件挺括的蓝白拼色运动外套,拉链拉到顶,衬得下颌线更加清晰利落。

他没背书包,只是双手随意地插在外套口袋里,身形挺拔得像一棵小白杨。

只是,那张俊朗的脸上没有了惯常的、带着点少年人特有臭屁神采的笑意,薄唇抿着,眼神沉静,像覆着一层薄冰的湖面,带着一种不容错认的、执拗的探寻,直直地朝她望了过来。

“阿姨早,吃过了。”林予冬礼貌地回答温语,声音平静,视线却始终没有离开客厅角落那个蜷缩在烤火器旁的身影。

“我找江见夏……问点昨天老师发的物理卷子的事。”他找了个再合理不过的理由,语气自然得听不出任何破绽。

温语女士不疑有他,反而很高兴:“哦哦,学习啊!好,好!你们聊,你们聊!夏夏,好好跟人家予冬请教!你看人家多认真,一大早就来问问题!时间也不早了,今天公司有点事,非得让我去一趟。”

“好的,阿姨再见。”林予冬礼貌地和她道别。

她笑着转身出了门,把空间留给两个孩子。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烤火器里电热丝发出的轻微嗡鸣。

温暖的橘红色光晕笼罩着江见夏,却丝毫驱不散她此刻浑身散发出的冰冷和僵硬。

她依旧维持着蜷缩的姿势,捧着那杯牛奶,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节微微泛白,低垂着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不安颤动的阴影,仿佛要把自己缩进那个小小的烤火器里。

林予冬没有换鞋,就站在玄关与客厅的交界处,距离她几步远的地方。

他没有立刻走过来,只是沉默地站着,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种无声的压迫感。

空气仿佛凝固了,沉甸甸地压在两人之间。

终于,他迈开步子,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挡住了烤火器的一部分光线,在她身上投下一片更深的阴影。

他蹲下身,视线与她刻意躲避的目光尽量持平。

蹲下的动作让他身上那股清爽的、带着点淡淡皂角味的气息清晰地传递过来,那是江见夏曾经无比熟悉和依恋的味道,此刻却像细密的针,扎得她心口一阵阵抽痛。

“江见夏,”他开口了,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平静,却掩盖不住底下汹涌的暗流,“你这几天,到底怎么了?”他的目光紧紧锁着她的脸,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那眼神锐利得像要穿透她所有的伪装,直抵她拼命掩藏的秘密核心。

江见夏的心脏狂跳着撞击着肋骨。

她用力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汲取一点支撑的力量,手指紧紧攥着温热的牛奶杯壁。

“没……没怎么啊。”她强迫自己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嘴角极其困难地向上扯了扯,试图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却僵硬得比哭还难看,“就是……就是最近……感觉有点累,真的。作业太多了,一模……一模也快到了,压力有点大。”

她的声音干涩,眼神飘忽不定,飞快地掠过他的肩膀,看向他身后空无一物的墙壁,就是不敢长久地停留在他的眼睛上。

林予冬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沉默像一张无形的网,越收越紧。

他显然一个字也不信。她苍白的脸色,浓重的黑眼圈,躲闪的眼神,生硬的借口,还有昨天放学时那近乎仓惶的逃离……所有的一切都在无声地控诉着谎言。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然后,他缓缓地、试探性地伸出了右手。

不是去碰触她紧握着杯子的手,而是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笨拙的温柔,轻轻地、缓慢地探向她的肩膀——一个寻求安慰也试图给予安慰的拥抱姿态。

他的指尖几乎能感受到她羽绒服面料的柔软和烤火器烘烤出的暖意。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她肩膀衣料的刹那——

江见夏的身体猛地一颤!像被无形的电流狠狠击中!一股巨大的、源于内心最深恐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碧波潭冰冷的湖水、溺亡的剪报、未来那个绝望的声音……所有恐怖的画面和声音在她脑海里轰然炸响!

“别!”一声短促而尖锐的低呼不受控制地从她喉咙里溢出!她几乎是出于本能地、猛地向后缩了一下!肩膀以一种极其突兀和抗拒的姿态,狠狠地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

动作幅度之大,带得她手中温热的牛奶都剧烈地晃荡了一下,险些泼洒出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林予冬伸出的手,就这样僵在了半空中。

距离她的肩膀,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空气死寂。

烤火器橘红色的光晕落在他骤然僵滞的、骨节分明的手上,也落在他瞬间凝固的、写满了错愕和难以置信的脸上。

他眼中的光芒,像被重锤击碎的琉璃,哗啦一下,碎了一地。

那里面有什么东西熄灭了,只剩下冰冷的、被刺痛后的茫然和受伤。

他就那样蹲在那里,手还悬在半空,像一尊凝固的雕像,用一种完全陌生的、仿佛第一次认识她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她。

江见夏自己也完全僵住了。

她维持着那个向后瑟缩的姿势,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着,看着林予冬僵在半空的手和他眼中碎裂的光芒。

“我……”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砂纸堵住,发不出任何完整的声音,只有破碎的气音。

她慌乱地低下头,不敢再看那双眼睛,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手指死死抠着牛奶杯,指尖冰凉。

林予冬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他猛地收回了那只僵在半空的手,速度极快,带着一种被烫伤的狼狈。

他刷地一下站起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微小的气流。

高大的身影重新笼罩下来,带着一种冰冷的压迫感。他垂着眼,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蜷缩在烤火器旁、像个做错事小孩般的身影,下颚线绷得紧紧的,像一块冷硬的石头。

客厅里只剩下烤火器电热丝发出的、单调而令人窒息的嗡嗡声。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江见夏才听到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渣:

“江见夏,”他叫她的全名,带着一种沉沉的、压抑到极致的疲惫和困惑,“你到底……怎么了?”

她抬起头,撞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里面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受伤、困惑、不解、愤怒……还有一丝被她那突兀的躲避狠狠刺伤后的狼狈。

她的心像是被无数根细密的针同时扎透,痛得无以复加。

“对不起……”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细弱蚊蝇,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哭腔,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砸在她紧握着杯子的手背上,也砸在烤火器温暖的光晕里,“我……我就是……有点不舒服……你别多想……真的……”

她语无伦次,苍白的脸上泪水蜿蜒,看起来脆弱又狼狈。

她抬起手,胡乱地抹着脸颊上的泪水。

林予冬看着她满脸的泪痕和语无伦次的解释,看着她紧紧攥着口袋的手,看着她眼底深得几乎要溢出来的痛苦和恐惧——那痛苦如此真实,如此巨大,绝不仅仅是因为学习压力或身体不舒服。

他紧抿着唇,下颌线绷得更紧。

眼底翻涌的难过和困惑,最终被一种更深沉、更无力的疲惫所覆盖。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