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开学返校(1/2)
南城中学门口,返校的人流车流汇成一片喧嚣。
宿舍楼里一片兵荒马乱。
三楼的女生宿舍,程橙正吭哧吭哧地把被子往上铺扔,看到江见夏进来,如蒙大赦:“夏夏快来!帮我拽一下被角!这破被子跟我有仇!”
江见夏放下东西,笑着过去帮忙。
宿舍里另外两个女生也刚到,正忙着整理床铺和书桌,互相交换着老家带来的特产小吃,小小的空间里充满了久别重逢的喧闹和淡淡的樟脑丸味道。
江见夏一边帮程橙铺床,一边听着室友们叽叽喳喳说着寒假的趣事,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
对面,隔着一条种满冬青的小路和一道低矮的围墙,就是男生宿舍楼。
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正在某个窗口忙碌着?
晚自习的铃声在六点半准时打响,像一道冰冷的闸门,瞬间截断了校园里残存的最后一丝假日松弛。
灯火通明的教学楼,如同一座座巨大的蜂巢,每一扇窗户都透出白炽灯冷硬的光。
走廊里回荡着课代表催促交作业的声音、纷乱的脚步声,还有书本试卷碰撞的哗啦声。
江见夏抱着厚厚一摞刚发下来的、还散发着油墨清香的二轮复习资料,和程橙一起匆匆穿过一楼略显昏暗的走廊,走向位于走廊东头的三班教室。
教室门开着,里面已经坐了大半人,班主任杨老师正站在讲台上,表情严肃地翻看着花名册,讲台旁边堆着几大摞新书。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尘埃、寒气、新纸张和隐隐压力的气味。
“快点快点,磨蹭什么呢!赶紧坐好!” 杨老师抬眼看到她们,催促道。
两人赶紧溜到自己靠窗的座位。
刚放下东西,程橙就苦着脸小声哀嚎:“我的天!这么多卷子!这厚度是要把我们埋了吗?” 她戳了戳那摞足有半尺高的新资料。
江见夏也感到一阵窒息,但没说话,只是动手把桌上寒假前堆在角落的书本归置整齐,腾出地方。
目光掠过窗外黑沉沉的夜色,一楼的高度,只能看到窗外光秃秃的灌木丛和远处路灯昏黄的光晕。
讲台上,杨老师清了清嗓子,开始宣布新学期安排和残酷的倒计时。
冰冷的数据砸下来:距离高考,还有106天。
二楼,七班教室。
林予冬坐在靠后门的位置,长腿在课桌下有些憋屈地伸着。
新发的物理《专题突破》像块沉重的砖头砸在桌面上。
他随手翻开,扫了一眼目录:电磁感应综合、动力学临界问题、复杂电路分析……很好,全是他的知识盲区重点保护区。
他扯了下嘴角,有点自嘲。
讲台上,物理老师标志性的、带着点方言口音的普通话已经开始回荡:“……所以说,这个动生电动势和感生电动势的区别,关键在于磁通量变化的原因!导体动不动?切割磁感线没?啊?都给我把耳朵竖起来!这是重点!必考!”
林予冬百无聊赖地转着笔。
下课铃声终于撕裂了晚自习第一节课的沉闷。
安静的校园瞬间注入嘈杂的活力。
江见夏刚合上做了一半的化学卷子,程橙就拉着她往外冲:“快!夏夏!厕所!憋死我了!”
一楼女厕门口不出意外地排起了小队。
江见夏和程橙排在后面等待。
走廊里人来人往,刚释放出来的学生们大声说笑着,交换着寒假见闻。
江见夏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攒动的人头,忽然,在楼梯拐角处,捕捉到一个熟悉的高挑身影。
林予冬正被他们班几个男生簇拥着从二楼下来,大概是去小卖部。
他侧着头听旁边的人说话,嘴角挂着点懒散的笑意,蓝白校服衬得肩线平直。
似乎是感应到视线,他脚步没停,目光却随意地扫了过来,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江见夏脸上。
视线相接,不过短短一瞬。
他眼底的笑意似乎深了一点点,几不可察地对她眨了下左眼,快得像错觉。
随即就被旁边的周嘉阳勾着脖子拖走了,消失在通往另一条走廊的人流里。
程橙正跟前面排队的女生聊天,完全没注意到这短暂的电光火石。
江见夏却觉得心脏像被那一眼烫了一下,咚咚咚跳得有点快。
她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校服口袋边缘。
晚自习下课的铃声在九点半准时敲响,如同一声冗长而疲惫的叹息。
教学楼瞬间沸腾,桌椅摩擦地面的刺耳声、书本塞进书包的哗啦声、迫不及待的喧哗声浪般涌起,又随着人流迅速灌向宿舍楼的方向。
江见夏收拾好书包,和程橙随着人潮挤出三班教室。
一楼的空气似乎总比楼上更滞重些,混合着灰尘、鞋底的湿泥和拥挤人群散发的热气。
楼梯间门口灯光不算明亮,人影幢幢。
江见夏小心地抓着冰凉的金属扶手,一步一步往上挪。
一个身影似乎是无意地停顿了一下,挡住了后面一点去路。
江见夏下意识地抬头。
林予冬单肩挎着书包,正侧身让旁边一个抱着大摞作业本的女生先过。
他微微低着头,额发垂落,遮住一点眉眼。
就在江见夏视线触及他的瞬间,他仿佛不经意地抬了下眼。
看见程橙拉着她,像是愣了一下,然后勾起一点妥协的笑意。
目光在空中一碰,像夏夜倏忽擦亮的微弱火星,转瞬即逝。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她经过他身侧时,垂在身侧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快速地勾了一下她羽绒服宽大的袖口边缘。
那触碰轻得如同羽毛拂过,隔着厚厚的衣料,几乎没有任何实质的触感。
但江见夏的袖口却像是被那指尖的温度灼了一下,细微的电流顺着小臂瞬间窜上心尖。
她脚步未停,心跳却漏跳了一拍,耳根在昏暗的光线下悄悄发热。
程橙毫无所觉地在她旁边抱怨着刚发下来的数学卷子太难,拉着她继续走。
江见夏没回头,只是下意识地攥紧了袖口被他指尖拂过的地方。
第二天物理课,前半节课做了一套小测,后半节课边批边讲,一个寒假不见,米老头催眠的功力更是见长,江见夏看着一颗巨大的安眠药在讲台上走来走去,意识止不住发沉。
下一秒,眼皮垂下,脑子陷入混沌。
江见夏挣扎着掀开一道缝隙,脸颊下是家中餐桌熟悉的冰凉触感,窗外是2025年那片被林立高楼切割得棱角分明的灰白天际线。
十月的风,带着初秋特有的干燥凉意,从没关严的窗缝里溜进来,卷起窗帘一角。
又回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驱散物理课残留的眩晕感,点开文档。
光标闪烁,文档展开的文字却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凝重,字里行间失去了前几次那种近乎松弛的平静,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的、被刻意梳理过的条理性。
27岁的江见夏没有寒暄,直接切入核心:
【粼粼:】
【你来了。这次没有闲聊的时间。请立刻去看书架第三层,左边数起第二本硬壳旧辞典里夹着的那张剪报。现在就去。重点看林予冬的死因部分。】
心猛地一沉,某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江见夏。
她几乎是弹跳起来,几步冲到靠墙的书架前。手指有些发颤地拂过一排排书脊,准确地停在第三层那本厚重的、蒙着薄尘的《现代汉语大词典》上。
她将它抽出来,书页干燥的气味扑面而来。书页在指尖快速翻动,一张对折的、边缘已经磨损泛黄的新闻剪报掉了出来,飘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弯腰拾起。南城晚报熟悉的报头。
展开。
目光像被无形的冰锥钉住,死死锁在那则豆腐块大小的社会新闻上。
油墨印出的标题冰冷刺骨:
《南城高三学生林予冬见义勇为不幸溺亡》
……
溺亡?!
江见夏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用力眨了眨眼,又使劲揉了揉,再定睛看去——
冰冷的油墨清晰地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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