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02章 网中经纬:那些看不见的生命丝线(1/2)
老钟表匠的铺子藏在巷子深处,黄铜吊钟在门楣上晃出细碎的光。陈师傅戴着单光眼镜,镊子夹着游丝悬在半空,忽然停住动作——对门的裁缝铺传来熨斗喷气的嘶声,节奏正好与他心跳重合。
二十年前他刚盘下这铺子时,对门还是间空置的杂货铺。第一台修好的座钟走针总慢半拍,他夜里睡不着,就搬着小马扎坐在门口抽烟。杂货铺的卷闸门突然“咔啦”作响,穿蓝布衫的女人探出头:“师傅,能借把改锥不?”后来他知道她叫周姐,带着女儿来城里讨生活,想把空铺子改成裁缝铺。
现在周姐的熨斗总在他修表最专注时“嘶”地喷出白雾,那水汽混着布料的浆香飘过来,恰好能让他紧绷的神经松缓半分。而他修好的座钟会在整点准时敲响,周姐就踩着钟声给女儿打电话:“丫丫,该放学了吧?”有次暴雨冲断了电线,陈师傅摸出珍藏的机械闹钟给周姐送去,她正在烛光下缝补雨衣,针脚歪歪扭扭却格外密实——那是给他铺子挡雨用的。
玻璃柜里的钟表零件码得整整齐齐,每个抽屉把手上都系着不同颜色的线,蓝色是周姐用碎布头编的,说这样他老花眼也能分清齿轮型号。而周姐的裁缝台上,总摆着他修好的小闹钟,表盘里映着布料的纹路,像把时间织进了生活的经纬。
江边的轮渡码头总飘着柴油味,轮机长老马的铜哨子吹了三十年,调子还是年轻时在部队学的那首《东方红》。每天清晨五点,哨声准时掠过江面,对岸卖早点的刘嫂就知道该把蒸笼抬出来了。
最早的轮渡是艘铁皮小划子,老马还是个学徒,跟着师傅在浪里颠簸。刘嫂那时推着板车在码头边卖米糕,总被城管追得四处躲。有次她慌不择路撞翻了板车,米糕滚进江里,是老马跳下去捞起了那只装钱的铁皮盒,裤脚还在滴水就笑着说:“妹子,明早我多带俩兄弟来捧场。”
现在轮渡换成了宽敞的钢质船,老马的哨声却没改。刘嫂的早点摊变成了固定棚屋,蒸笼里除了米糕,总多蒸几个红糖馒头——那是老马最爱吃的。有次大雾封江,轮渡停航,老马在值班室擦机器,听见棚屋传来剁馅声,刘嫂隔窗喊:“马哥,包了荠菜饺子,给你留着热乎的!”雾散时,他发现船舷上挂着个保温桶,桶沿还沾着片荠菜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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