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种星的日子(1/2)
安安的指尖捏着颗芝麻,在妹妹手心里轻轻摆:“一颗是太奶奶,两颗是外婆……”她的指甲缝里还沾着泥土,是今早给藤蔓搭架时蹭的,阳光顺着她的指缝淌下来,在妹妹的手背上投出细碎的光斑,像太奶奶窗台上的花盆里漏下的星。妹妹的小手在空气中数着,数到第五颗时突然拍手:“这是我们的星!”她的声音混着樟木的香气漫过来,像太奶奶的话借她们的口,在时光里反复叮咛。
母亲端着太奶奶的粗瓷盆走进来,盆里盛着新收的小米。“该给星光通道铺点暖了。”她的银镯子蹭过樟木箱,带起的气流让箱底的老花镜轻轻颤动,镜片反射的阳光在藤蔓架上跳成碎星,像外婆读报时,总爱圈出的那些带光的字。安安往盆里撒了把芝麻,“让星也跟着暖”;妹妹丢进颗绿豆,“让绿也铺道”。母亲笑着往盆里掺了勺老面浆,“甜的通道才通得远”。
箱角的练习册被风吹到母亲的《算术》课本上,1983年的“进位题”旁,母亲少女时写的“要踏实”三个字,被安安画成了梯子的形状,梯级上的空白处,妹妹用彩笔点了许多金点,说“这是太奶奶的星脚印”。四代人的笔迹在纸页上重叠,像藤蔓架上的通道,老的稳、新的轻,在时光里承接着待发的光。
午饭时,朵朵把新蒸的小米糕放在樟木箱盖的“平安”二字上。糕的热气在字上凝成水珠,顺着木纹往下淌,在藤蔓架的根部积成小小的金溪——那是小米的金黄染的,像太奶奶的手在给通道铺金沙。安安和妹妹举着银簪在糕上戳出小孔,“给太奶奶的心留个透气的窗”。母亲往孔里塞了颗葵花籽,“圆的窗才照得广”。银簪尖穿过糕面的轻响,和太奶奶碾小米时,石碾转的吱呀声重叠,像段踏实的调子,在时光里反复吟唱。
午后翻晒太奶奶的蓝布围裙时,从口袋里抖出张泛黄的粮票。1973年的“半斤小米”旁,太奶奶写的“要惜福”字迹旁,还沾着点米糠,我把粮票夹进外婆的读报笔记,2005年的“芒种储粮”剪报旁,外婆画的小米穗被安安涂成了金色,穗粒处被妹妹画成了星星的形状,说“这是太姥姥的星种子”。老花镜突然从笔记里滑出,镜架勾住银簪的红绒线,像外婆的手轻轻牵着太奶奶的手,一起看这通道如何延伸。
暴雨突至时,安安和妹妹抱着小米糕躲进樟木箱旁的藤蔓架下,布偶兔子的耳朵搭在她们手背上,兔子耳朵上的说明书边角缠着银簪的红绒线,像太奶奶的手轻轻护着这方星地。“雨挡不住星光道。”安安的声音混着妹妹的笑声,怀里的糕香漫进架缝,藤蔓的卷须突然缠得更紧,把通道架得更稳,像太奶奶在老院子里,用竹竿给葡萄藤加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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