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流动的针脚(2/2)
小菊上小学那天,背着系着顶针的书包,站在门楣下的木牌前拍照。“野菊开时,针脚回夹”的金线,在晨光里闪闪发亮,三个顶针在书包上轻轻摇晃,像三颗跳动的心脏。林砚之摸着孩子的头,突然看见母亲的影子,正站在木牌后,手里的顶针和小菊书包上的银环,在光影里轻轻相碰。
有天放学,小菊带回张奖状,是学校手工比赛的一等奖。他做的布偶上,绣着朵野菊,针脚藏在花瓣背面,像母亲教的那样。“老师说这叫‘藏起来的牵挂’。”孩子举着布偶给她看,布偶的衣角上,系着那枚铜顶针,“太外婆帮我赢了奖!”林砚之摸着针脚,突然发现那手法,竟和母亲绣在她童年布偶上的一模一样,像条跨越三代的线,从未断过。
顶针的声响,渐渐成了家里的背景音。小菊写作业时,银环会碰在书桌的铁皮上;他帮着浇花时,铜环会撞在花盆边缘;甚至在睡梦里,顶针从床头滚下来,轻响也像句温柔的晚安。林砚之把这些声响记在本子里,像母亲当年记录针脚那样,每笔都带着温度。
深秋的雁荡山,野菊又铺满了山坡。林砚之带着小菊,把那串顶针挂在茶寮的樟树上。风穿过银环和铜环,发出清越的声响,混着满山的花香,像首流动的童谣。小菊指着远处的花海,“妈妈你看,太外婆的绣品铺到天边了”。林砚之望着那片金黄,突然明白母亲说的“花开不败”,不是花不会谢,而是牵挂会像花籽,落在每个有针脚的地方,年年岁岁,开出新的希望。
回家的路上,小菊把顶针重新系回书包。“太外婆说,她会跟着针脚,一直陪着我。”孩子的声音软软的,像片刚绽开的野菊瓣。林砚之牵着他的手,走在铺满花瓣的路上,顶针的轻响、孩子的笑语、野菊的清香,像条温暖的河,从母亲的岁月里来,往孩子的时光里去,永远都在,永远流淌。
她低头看着书包上晃动的顶针,忽然听见心里有个声音在说:看,这就是我们用针脚织的家,不用院墙,不用门锁,只要有顶针轻响,有野菊盛开,有牵挂在时光里流动,家就永远都在,永远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