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潮音待续》(2/2)
音乐节闭幕后,阿明在礁石旁立了块新的石碑。碑上没有刻字,只嵌着块特制的声纹芯片,任何人用手机贴近它,都能听到两千年的声音:汉代戍卒的呐喊、唐代驿丞的低语、宋代渔人的号子、明代探险家的感叹、清代士兵的祈祷、民国学生的期盼,还有当代每个人的“我在”。
这天清晨,他发现石碑旁多了束野花。花茎上系着张便签,是个小学生写的:“老师说,石头会老,但声音不会。我把给爷爷的话存在芯片里了,等他在天上听见浪花唱歌,就知道是我在喊他。”阿明用手机扫描芯片,果然在数据流里,听见个稚嫩的声音:“爷爷,回水河的浪花比你讲的故事还好看,你要记得在云里给我鼓掌呀。”
他突然想起多年前,父亲蹲在博物馆的地上,教他辨认铜鱼符上的刻痕。那时父亲说:“文物会说话,但要等愿意听的人。”现在他终于明白,那些跨越时空的应答,那些永不落幕的歌声,从来不是石头或水流的魔法,而是每个“愿意说”和“愿意听”的人,在时光里种下的约定。
潮水再次漫过脚背时,阿明掏出手机,点开录音功能。这一次,他没有说复杂的话,只是对着回水河轻声喊出自己的名字:“阿明。”
回应他的,是浪涛拍打着礁石的声响,是远处“归墟号”起航的鸣笛,是昆仑山口融水的叮咚,是博物馆里铜鱼符的轻颤,是所有刻在石上的名字在浪尖的轻笑——它们混在一起,像无数双手在轻轻鼓掌,像在说:“唱得好,下一句,该你了。”
他笑了笑,转身走向晨光里的博物馆。玻璃幕墙外,新的声纹芯片正在安装,工作人员的笑声与二十年前父亲修复文物时的低语重叠。阿明知道,只要还有人对着水流说出“我在”,只要还有人在浪涛里听见“海也在”,这卷长书就永远不会写完,这首歌就永远不会落幕。
而回水河的水,正带着新的音符,奔向远方,等着在某个黎明,撞进某个人的耳朵里,轻轻说:“该你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