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黎明潮声》（2/2）

三天后，实验室的拼接仪将铜圆筒与南海出土的另一半鱼符对接。当两个“海”字吻合成圆的刹那，整座山坳突然响起共鸣，冻土下的冰层开始融化，融水顺着岩缝流淌，在遗址旁汇成小溪。溪水倒映着帐篷顶的蓝旗，旗面上的“考古”二字被水光染透，竟像极了汉代简牍上的墨迹。

阿明蹲在溪边，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与两千年前戍卒的声纹在波纹里重叠。他终于懂了那句“我在”不是承诺，是接力——雪山的戍卒把对海的思念刻进铜符，南海的浪涛带着回应撞向礁石，林砚之在博物馆里拼接时光，而他此刻听见的，是所有未说出口的牵挂，正顺着溪水奔向远方。

离开遗址那天，他把磁带里的声纹与“归墟声”合并，生成新的音频文件。文件名不再是篆字，而是一串坐标：昆仑山口的经纬度，南海沉船的深度，博物馆的地址，最后加上此刻的定位。传输完成时，导师指着远处的冰川：“看见那道融水形成的河了吗？它会流进长江，最后注入东海。”

阿明回头，朝阳正从冰峰后升起，给整座雪山镀上金边。他想起档案馆窗台上的那滴水珠，想起铜鱼符折射的彩虹，突然对着山谷大喊：“听见了！”

回声撞在冰壁上，碎成千万片，混着融水的叮咚声，像无数个“我在”在应答。他笑了笑，转身跳进越野车——仪表盘的导航正指向东海的新发掘点，那里刚发现宋代的灯塔残基，据说砖缝里还卡着带着海盐的螺壳。

车窗外，融水汇成的小溪正欢腾地向前，水面上漂浮着一片新落的雪花，它将在某个黎明落入江河，跟着下一个百年的浪涛，去赴又一场跨越时空的约定。而那句藏在声纹里的应答，早已顺着水流，漫过城市的堤岸，漫过考古队员的足迹，在每个等待被听见的瞬间，轻轻拍打着时光的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