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十年路,一粒沙(2/2)
年轻队员们传阅着这些旧物,当看到那截带着冰碴的登山绳时,陈望舒突然想起小李——他现在是青藏铁路的总工程师,昨天在电话里说“实在走不开,让风替我看看胶囊”。此刻风正卷着沙粒掠过胶囊,绳头上的冰碴结晶在阳光下闪烁,像他当年总挂在嘴边的那句“等我回来”。
收拾胶囊里的物件时,陈望舒发现了件意外的东西——粒嵌在铜缝里的沙,和她掌心的那粒一模一样。十年前最后盖住胶囊的沙,终究没能被风带走,反而顺着铜锈的纹路钻进了胶囊,成了最忠实的见证者。她把两粒沙放在一起,它们在晨光里互相映照,像对久别重逢的兄弟。
“看这个!”林深从地质笔记里抽出片干枯的垫状点地梅。花瓣虽然早已灰褐,却依然保持着绽放的形状,根须缠绕着几根白色的纤维——是杨树根,从补给站一路蔓延到这里,用十年的时间,完成了场沉默的奔赴。
离开时,他们在新的胶囊里放进了些东西:老队长的罗盘照片,年轻队员们的新全家福,还有那两粒紧紧挨着的沙。林深在岩壁的新坐标旁,画了朵小小的雪莲,花瓣的弧度和陈望舒手册里的简笔画完美重合。
下山的路上,陈望舒望着远处的冰川。十年间,冰舌又退缩了百米,露出的基岩上,新的风棱石正在形成,棱角的弧度和他们当年捡到的那块如出一辙。她忽然明白老队长说的“走路的人都是岁月的邮差”——他们埋下的不是胶囊,是条跨越时光的路,让沙粒能连成线,让路标能变清晰,让每个后来者都能看见:那些消失的脚印从未真正消失,它们变成了岩层里的化石,变成了风里的气息,变成了永远向前的脚步。
风再次掠过山口时,陈望舒摊开掌心。两粒沙在她的掌心里轻轻颤动,像两颗跳动的心脏。她知道这风会带着它们继续往前走,往雨林的方向,往深海的方向,往所有埋着约定的角落。而她和林深,和所有还在的人,也会继续走下去,带着十年前的温度,带着新的约定,一步都不会停歇。
晨光越升越高,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条通往未来的路。路的尽头,新的胶囊光罩正在阳光下闪烁,像颗永远不会熄灭的星,等着下一个十年,再下一个十年,告诉每个路过的人:风记得所有模样,沙刻着所有痕迹,而我们,永远在往约定的地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