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郑队长的新家(2/2)
满村哗然中,郑队长却走到婆婆炕前跪下:“婶子,我四十老三棍子打不出屁。就问问您——愿不愿多个儿子养老送终?”
婆婆哆嗦着摸出个银镯子——渔民嫁女的老礼:“娃...去供销社扯块红布...咱办事!”
喜事办得潦草却热闹。合作社出钱摆了三桌,红烧大虾管够。新娘穿着染红的旧工装,新郎还是那身海腥味的劳动布。酒过三巡,郑队长突然掏出一沓信纸——竟是每月寄给阿惠亡夫的慰问信回执,落款全是“战友郑卫国”。
“打从前年知道他牺牲...”老郑眼圈通红,“就想着替兄弟照应点...”
海风忽然静了。阿惠夺过信纸贴在心口,哭声像受伤的海鸥。她拽过郑队长的手按在婆婆膝头:“娘!您掐掐——是热的!是活人啊!”
夜深时小夫妻住进老屋。郑队长笨手笨脚铺炕,摸出满手酸枣刺——山里辟邪的规矩。阿惠忽然破涕为笑:“傻子!海边要撒海盐!”两人蹲在门槛边搓盐粒,月光照得像撒了满地珍珠。
曹大林在崖下放了一挂鞭。红色纸屑飘进潮汐里,被浪头卷着送往深海。第二天清早,船队桅杆上都系了红布条——渔家祝福新人的古礼。
而合作社账本上,郑队长的名字底下添了新注:“支:银镯一对、红布三尺。入:海参苗叁筐。”备注栏里是曹大林的钢笔字:“山海作证,日月为媒。”
鹧鸪声里,新刷的窗框飘出煎鱼香。阿惠教老郑辨认潮汛,老郑给娃崽削木头枪。婆婆能扶着墙根走了,总嘟囔:“比他爹强...夜夜记得盖被角...”
只有海月瞧见,清明那日郑队长独自驾船出海,往深水里倒了瓶高粱酒。船回港时,拖网里意外捞起个密封瓶,里头卷着张奖状——正是阿惠亡夫当年的捕鱼状元榜。
浪花拍岸,一遍遍描摹着生活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