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军法如山(2/2)
“暗账?!”
“圣种花粉?那…那不是幽冥母树…”
“李老财被灭口了?还是幽冥寄生?!”
“天!赤瞳将军他…”
白羽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赤瞳!此事你作何解释?!”
赤瞳身后的将领们更是脸色狂变,惊疑、恐惧、难以置信的目光纷纷投向他们的主心骨。赵莽、钱通、孙厉三人如遭雷击,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尽,绝望地看向赤瞳。
赤瞳的瞳孔在那一瞬间缩成了针尖!他万万没想到,涵婓竟然真的挖到了最核心、最致命的东西!那份暗账总册的位置…金钥…这是只有他和极少数心腹才知道的绝密!涵婓是如何得知?是李老财?不可能!那灭口的寄生种是宫主亲赐的“幽冥心锁”,发作即死,绝无吐露秘密的可能!
一丝极细微的慌乱,如同毒蛇般掠过赤瞳眼底,虽然瞬间被他滔天的怒火掩盖,但那一闪而逝的动摇,如何能瞒过涵婓和在场所有紧盯他的将领?
“一派胡言!妖言惑众!”赤瞳须发戟张,狂暴的赤红色罡气如同怒涛般汹涌而出,将身周的石板都震出道道裂痕!他死死盯着涵婓手中的账册,眼中杀机暴涨,“伪造账册,构陷上官!涵婓!你找死!”他身后的心腹将领也纷纷鼓噪起来,手按兵刃,殿内气氛瞬间绷紧到极致,大战一触即发!
“伪造?”涵婓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带着无尽嘲讽的弧度,他缓缓收起了账册副本,目光扫过断罪台下如烂泥般的赵莽三人,最终落回赤瞳那张因暴怒而扭曲的脸上,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决绝和不容置疑的威严:“本帅今日,无意与将军辩驳宫主密令之真伪,亦无需你解释那暗账花粉之玄机。”
他向前一步,踏在断罪台边缘,居高临下,目光如审判之矛,直刺赤瞳:
“今日,本帅只问军法!”
“军士饥寒,抚恤成灰,伤重难愈,军中怨沸——此罪,当不当斩?!”
“倒卖军资,中饱私囊,证据确凿,罄竹难书——此罪,当不当斩?!”
“身为统兵都尉,不思报效,反成蠹虫,动摇军心,毁我根基——此罪,当不当斩?!”
每一个“斩”字,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所有人的心头!血煞殿内一片死寂,只有涵婓那冰冷的声音在回荡,如同宣告末日的钟声。
赤瞳脸色铁青,嘴唇翕动,却发现自己竟被那纯粹的、凝聚了无数将士血泪控诉的军法威严,被涵婓此刻展现出的、不惜玉石俱焚的决绝气势,硬生生逼得哑口无言!他能反驳宫主的密令,他能狡辩幽冥花粉的用途,但他无法否认,在血灵宫的铁律军法面前,赵莽三人的所作所为,就是十恶不赦!就是死罪!
涵婓不再看赤瞳,目光转向殿内所有将领,声音如同滚雷,宣告最终判决:
“赵莽、钱通、孙厉!身为血灵都尉,触犯军法铁律,罪证确凿,无可宽宥!按《血刃军律》第三条、第七条、第九条、第十三条…数罪并罚,当处——极刑!枭首示众!其贪墨所得,尽数充公,折算抚恤,补发阵亡将士遗属!其部,由副尉暂代,待战后整肃!”
“不——!将军救我!”赵莽三人发出绝望的哀嚎。
“行刑!”
涵婓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转圜余地!
早已等候在侧的“血刃卫”行刑官面无表情,大步上前。三道冰冷的刀光,如同撕裂乌云的闪电,在死寂的大殿中倏然闪过!
噗!噗!噗!
三颗带着无尽惊愕、恐惧和不甘的头颅,伴随着冲天而起的血泉,滚落在冰冷黝黑的断罪台上。粘稠的鲜血迅速蔓延,染红了台面,也染红了下方堆积的物证账册,空气中瞬间弥漫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整个血煞殿,落针可闻。所有将领,无论派系,都被这毫不留情、干净利落的三刀震慑得心神剧颤!那喷溅的鲜血,仿佛浇在了每个人的心上,滚烫而冰冷。
涵婓缓缓坐回统帅主座,染血的帅袍下摆拂过冰冷的扶手。他无视了赤瞳那几乎要将他生吞活剥的、怨毒到极致的目光,也仿佛没有看到赤瞳身后将领们眼中那刻骨的仇恨。他的目光扫过殿内诸将,声音依旧平静,却蕴含着比刚才行刑时更沉重的力量:
“自即日起,血刃军设立独立军法司,直属本帅。司内设巡查使,持本帅血符,可入各营,可查各账,可问各人!凡有触犯军法,克扣军饷,倒卖军资,懈怠防务者——无论身份,无论背景,无论功劳!一经查实,军法无情!”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宣告铁律,在血腥弥漫的大殿中回荡:
“军法如山,不可撼动!此山,以将士血肉铸成,以铁律军魂为基!此山不倒,军心不摇!此山永在,血灵永存!”
“凡阻此山者——”
涵婓的目光,如同两柄淬血的利刃,穿透弥漫的血气,精准地钉在了赤瞳那张因极度愤怒和杀意而扭曲的脸上,一字一顿:
“——皆为我血刃之敌!斩!”
最后一个“斩”字出口的瞬间,涵婓腰间沉寂的血刃“夜哭”猛然发出一声高亢凄厉到极致的嗡鸣!仿佛有万千怨魂在刀身中咆哮!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暴戾、更加凶煞的血色刀气冲天而起,将血煞殿穹顶垂挂的赤色煞云都搅动得翻滚不休!
赤瞳闷哼一声,猩红的瞳孔中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一丝忌惮!他座下坚硬的黑曜石椅扶手,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道细微却笔直的裂痕!
白羽等将领更是心神剧震,看向涵婓的目光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敬畏。他们知道,今日这三刀,斩下的不仅是三个都尉的头颅,更是斩断了旧日盘根错节的潜规则,斩出了一条由统帅意志贯穿、以铁血军法为脊梁的新路!一座名为“军法如山”的巍峨巨峰,已在这血淋淋的断罪台上,轰然矗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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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脊关的夜,被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一种无形的肃杀笼罩。三颗血淋淋的头颅悬挂在关隘最高处的旗杆上,在呼啸的寒风中微微晃动,空洞的眼窝俯瞰着下方死寂的军营。白日里血煞殿的腥风血雨,如同无形的巨石压在每一个士兵的心头。
帅帐内,灯火通明。涵婓独自站在巨大的沙盘前,凝视着代表血灵宫核心区域的“沉渊殿”标识,眼神幽深如寒潭。案头,是那份染血的账册副本,还有几瓶缴获的、泛着诡异暗紫色流光的“凝神药剂”。
陈烈无声地走进来,带来一个更冷的消息:“大帅,探子回报,‘血鹫营’驻地外围发现异常能量波动,似有空间扭曲迹象,我们的人被一股无形力场阻隔,无法靠近。另外…”他顿了顿,声音更低,“赤瞳将军离开血煞殿后,直接去了宫主闭关的‘沉渊殿’方向,至今未归。”
涵婓的手指在沙盘冰冷的边缘缓缓划过,最终停在“沉渊殿”的位置。指尖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搏动感,仿佛触摸到了大地深处一颗正在苏醒的、邪恶的心脏。他闭上眼,白日赤瞳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慌乱和怨毒,李老财临死前钻出的幽冥根须,账册上“宫主特批暗账”那刺目的字眼,还有此刻“血鹫营”的异动…无数线索碎片在脑海中疯狂旋转、碰撞。
“圣种花粉…幽冥心锁…沉渊殿熔炉…宫主特批…”涵婓喃喃低语,每一个词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幽冥的渗透,远比他想象的更深、更可怕!赤瞳不过是摆在明面上的棋子,真正的阴影,盘踞在血灵宫的最高处!宫主…他在用幽冥的力量做什么?炼制血河大阵?还是…另有所图?
他猛地睁开眼,目光锐利如刀,落在沙盘上另一个被着重标记的点位——那是从玄甲密匣星图中解译出的坐标,与母树核心区域诡异重叠的第四纪元文明遗迹!
“陈烈。”
“末将在!”
“加派双倍人手,严密监控‘血鹫营’和‘沉渊殿’外围所有异常!启动最高级别警戒。另外…”涵婓拿起沙盘旁一枚刻着简易星图的黑铁令牌,指尖灌注魂印之力,在令牌背面留下一个燃烧的暗金符文印记,“持我魂印令,密调‘影牙’精锐小队,三日后,随我秘密出发。目标——‘星坠之谷’(遗迹代称)。”
“星坠之谷?”陈烈一惊,“大帅,那里太靠近母树核心区域了!而且赤瞳那边…”
“正是因为它靠近核心,才必须去!”涵婓打断他,声音斩钉截铁,“宫主在沉渊殿熔炼幽冥寒铁,赤瞳在血鹫营散播幽冥花粉…幽冥的力量正在血灵宫内部加速蔓延!被动防御,只会被这无形的毒藤慢慢勒死!第四纪元的遗迹里,或许藏着能斩断这根毒藤的‘刀’!亦或是…母树真正的秘密!”
他走到帐门边,掀开厚重的帘幕。关隘上空,那三颗悬挂的头颅在血色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寒风卷着呜咽声灌入大帐,吹动他染血的袍袖。
“风暴要来了,陈烈。”涵婓的声音融入呼啸的夜风,带着一种洞穿迷雾的冰冷,“在风暴彻底撕碎天穹城之前,我们必须找到答案…或者,找到能斩断风暴的利刃。”
帐外,漆黑的夜空中,浓厚的血云深处,似乎有某种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存在,缓缓地搏动了一下。整个铁脊关的地基,随之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