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砣薪燃血（1/2）
滨城西郊，烂尾楼废墟。
震天的怒吼余音未散，空气中弥漫着尘土、汗水和一种近乎燃烧的亢奋。鼎盛资本的人如同被烫伤的鬣狗，夹着尾巴狼狈逃离，留下工人们震耳欲聋的咆哮在断壁残垣间回荡。铁锤砸落的巨响，如同胜利的战鼓，敲打在每一个布满风霜的脸上。
但老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那点刚刚燃起的火焰，却在鼎盛资本的车尾灯消失后，迅速冷却，沉淀成一片沉甸甸的、近乎残酷的凝重。赢了气势，输了时间。鼎盛资本被骂退了，可工源账上那点从海外搏命抢回来的血汗钱，如同投入无底洞的石子，连个水花都看不见。重建的巨轮刚刚启航，燃料却已告罄！
“吴哥！账上……快空了！”陈飞的声音嘶哑干裂，带着巨大的焦虑，他指着平板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建材商那边……又在催款了！水泥、钢筋……价格一天一个样！再拖下去……别说重建……连地基都打不起！”
“工人的饭钱……也快接不上了！”王大锤布满血污的独眼赤红，声音憋屈，“兄弟们都是自带干粮在拼！可家里老婆孩子等着米下锅啊！”
绝望……如同…… 冰冷的…… 潮水…… 再次…… 悄然…… 漫上…… 心头。
争到的…… **这口气……
点燃了…… …… 重建的…… …… **火种……
却…… …… 烧不起…… …… 薪柴！
老吴布满风霜的脸颊肌肉虬结，深陷的眼窝里翻涌着刻骨的挣扎。他布满老茧的手死死攥着那部沾满泥灰的加密手机，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在屏幕上那个代表林小山的加密号码上。山哥……在…… 里面…… 躺着…… …… 等死！肺部…… 的…… 伤…… 随时…… 可能…… …… 要…… 他的命！这…… 重建的…… …… 烂摊子…… …… 这…… 资金的…… …… **无底洞……
难道…… …… 还要…… …… 榨干…… 他…… 最后…… …… 一滴血？！
“吴哥……”陈飞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带着一丝不忍，“要不……再等等？等省里对滨投资产的清算？或者……找谭定邦……”
“等？”老吴炸雷般的声音打断他，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滨投的账……是笔糊涂账！等清算完……黄花菜都凉了！谭定邦……能帮我们顶住银行……顶住秃鹫……但他变不出钱！”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抬起，扫过废墟上每一张疲惫却眼神执拗的脸，声音嘶哑低沉，却带着千钧之力：
“兄弟们！山哥用命给我们争来的这口气！不能散！滨投欠我们的血债！不能烂在这片废墟里！重建家园的火……不能灭！钱……没有！但……我们……还有……血！还有…… …… 汗！还有…… …… 这把…… …… 骨头！”
他布满老茧的手……极其极其…… 缓慢地…… 抬起……
指向…… 身后…… 那片…… 尘土…… 飞扬的…… …… 废墟……
声音…… 陡然…… 拔高！如同…… 炸雷！
“从今天起！
工源…… 西区…… 重建项目！
所有…… 管理层…… 工资…… 停发！
所有…… 非必要…… 开支…… 砍掉！
所有…… 兄弟…… 的…… 工资…… 只发…… …… 基本生活费！
省下的…… 每一分钱！
全部…… 砸进…… …… 建材！…… 人工！
不够的！
我们…… 自己…… 垫！
押房子！押地！押车！押…… 棺材本！
找亲戚借！找朋友凑！砸锅卖铁！
目标——半年内！让第一批…… 被滨投坑了的…… 工人兄弟！住进新家！
有没有信心——干好它？！”
吼声……如同…… 点燃了…… 炸药桶！
废墟上…… 短暂的…… 死寂后……
爆发出…… 震天的…… …… 怒吼！
“有——！！！”
“干！老子把祖宅押了！”
“我找亲戚借！倾家荡产也跟！”
“妈的！命都不要了！还怕什么！干——！！！”
吼声……如同…… 滚滚…… 惊雷！
震得…… 废墟…… 嗡嗡…… 作响！
铁锤…… 再次…… 狠狠…… 砸落！
“铛——！！！” 一声…… 更加…… 震耳欲聋的…… …… 巨响！
如同…… 滨江…… 地底…… 深处…… 那…… 奔涌的…… …… 砣火……
发出的…… …… 一声…… …… 悲壮的…… …… 咆哮！
滨城医科大附院，重症监护室。
心电监护仪上的曲线微弱得如同风中蛛丝，每一次微弱的起伏都带着令人窒息的脆弱。林小山瘫在病床上，意识在剧痛和药物的冰封下沉浮。肺部撕裂的伤口如同被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每一次药物间隙的清醒都带来灭顶的窒息感。
但……
一股…… 极其极其…… 微弱…… 却…… 异常清晰的…… …… 嗡鸣……
如同…… 地底…… 深处…… 传来的…… …… 心跳…… 共鸣……
猛地…… 穿透了…… 厚重的…… 黑暗…… 和…… 剧痛……
传入…… 他…… 沉沦的…… 意识…… 深处！
嗡鸣……
低沉…… 雄浑…… 带着…… 一种…… 难以言喻的…… …… 悲怆…… 与…… …… 不屈！
如同…… 0451粮库…… 冻土下…… 那些…… 未曾…… 瞑目的…… …… 骸骨…… 在…… …… 共鸣！
又如同…… 楼下…… 广场…… 那半截…… 深嵌地下的…… 铁砣…… 在…… 回应着…… …… 西郊…… 废墟上…… 那…… …… 悲壮的…… …… 怒吼！
“呃……”一声嘶哑到几乎消散的气音强行挤出喉咙。林小山布满血污的眼皮……极其极其…… 剧烈地…… …… 颤动了一下！
深潭般的…… 眼底…… 那…… 被…… 药物…… 冰封的…… …… 火焰……
如同…… 被…… 浇上了…… 滚油……
无声地…… …… 爆燃！
沾满…… 血泥…… 的…… 手指…… 死死…… 抠住…… 冰冷的…… 床沿！
喉咙里…… 滚出…… 一个…… 嘶哑…… 却…… 如同…… 金铁…… 交击…… 的…… …… 字眼：
“……薪……燃……”
滨城，“鼎盛资本”滨江代表处。
奢华的办公室内，空气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寒流。孙正阳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滨江的繁华夜景在他眼中如同冰冷的墓碑。他英俊的脸庞阴沉得能滴出水，镜片后的瞳孔里翻涌着被蝼蚁掀翻的耻辱和一种被彻底洞穿的、冰冷的暴怒！
“一群……不知死活的泥腿子！”他沾着雪茄灰的手指死死抠住冰冷的窗框，指关节捏得惨白，“用命填？押棺材本？重建家园？做梦！”他猛地转身，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在助理脸上，声音嘶哑低沉，带着刻骨的怨毒和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
“启动‘舆论绞杀’第二阶段！目标——工源集团！西区重建项目！给我往死里泼脏水！说他们非法集资！挪用重建资金！工程质量隐患！煽动工人闹事！联系所有合作媒体！水军！给我二十四小时不间断轰炸！我要让林小山和他那群泥腿子……彻底……身败名裂！让他们的重建……变成滨江最大的笑话！执行！立刻！马上！”
命令带着毁灭一切的杀意！助理面无人色，连滚滚爬地冲了出去。
孙正阳独自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滨江的霓虹如同流淌的血。他沾着雪茄灰的手指，极其极其缓慢地……从…… 西装…… 内袋…… 掏出一把…… 小巧…… 却…… 泛着…… 冰冷…… 幽光的…… …… 手枪……
枪口…… 缓缓…… 抬起……
对准了…… 窗外…… 滨城…… 医科大…… 附院…… 的…… 方向……
嘴角…… 扯起…… 一丝…… 扭曲…… 而…… 冰冷的…… …… 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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