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血祭回廊（2/2）
她的身体重重砸在那冰冷的黑色“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眼前一黑，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后背被抹除的伤口再次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左手更是麻木得失去了知觉。但身下传来的坚硬触感和微弱的引力，让她几乎崩溃的意识终于抓住了一丝实感——暂时安全了！
她挣扎着撑起身体，剧烈地咳嗽着，血沫从嘴角溢出。环顾四周，这是一块大约几十平米的不规则黑色空间碎片，像是某个巨大建筑崩解后的一部分。边缘流淌着混乱的银蓝数据流，外面是无尽的维度虚空。碎片表面布满了奇异的、如同电路板般的银色纹路，散发着微弱的能量波动。
暂时脱离了被撕碎的危险，但危机远未解除！
嗡——！
空间裂痕的方向，那恐怖的抹除意志如同探照灯般扫过维度夹缝！守门者暴怒的意念如同冰冷的雷霆，在虚空中炸响：“…锁定…坐标…污染源…清除…程序…不可…中断…”
空间碎片周围的维度乱流骤然变得狂暴起来！守门者的力量正在强行渗透这片夹缝，进行地毯式扫描！这片碎片根本藏不住！
凌雪的心沉到了谷底。她摊开血肉模糊的左手，掌心那点微弱的幽蓝光点依旧顽强地闪烁着，带着莉娜的气息。这是凯伦用命换来的…她必须保住它！必须活下去！
她的目光扫过身下碎片表面那些如同电路板的银色纹路。这些纹路…似乎蕴含着某种结构化的能量？不是守门者的绝对秩序，也不是纯粹的混乱，更像是一种…稳定的信息载体？
一个更加大胆、近乎自杀的念头在她心中成型。
既然守门者能追踪她右肩的痂面烙印…那如果，她能将这烙印的力量，暂时“嫁接”或者“屏蔽”呢？利用这碎片上现成的、结构化的能量纹路，布下一个微型的、能干扰守门者追踪的“信息迷阵”？哪怕只能争取几秒钟！
她立刻尝试调动右肩痂面的力量。剧痛再次袭来，冰冷秩序之力如同毒蛇反噬。她强忍着，引导一丝最微弱的苍白能量，注入左手掌心——那里有她的血，有莉娜的光点，还有混乱维度能量的残留！
三种截然不同、甚至互相冲突的能量在她掌心血肉中疯狂冲突、湮灭！左手如同被丢进了绞肉机，剧痛让她浑身颤抖！但她死死控制着，利用寒渊血脉那微弱的调和特性，艰难地将这一丝混乱的混合能量，如同沾血的笔，狠狠按向身下碎片上一道相对完整的银色纹路！
嗤——！
混合能量与银色纹路接触的瞬间，如同冷水滴入滚油！那稳定的银色纹路瞬间扭曲、变形，散发出混乱的波动！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凌雪自身烙印（混杂了寒渊、莉娜光点、凯伦残留、维度乱流气息）的干扰信号，顺着碎片表面的能量网络，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般扩散开去！
嗡…！
守门者那扫视维度的恐怖意志，在掠过这片区域时，明显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困惑”和“迟滞”！如同精密的雷达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一片雪花噪点！
有效！
但代价巨大！凌雪左手掌心一片焦糊，混合能量反噬让她整条左臂的经脉都如同被无数冰针刺穿！她眼前阵阵发黑，全靠意志支撑。
就在这时，她攥在掌心的那点属于莉娜的幽蓝光点，似乎受到了碎片上混乱能量场和凌雪拼死一搏意志的微弱刺激，突然极其轻微地跳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段极其破碎、模糊、充满干扰杂音的画面碎片，毫无征兆地强行挤入了凌雪濒临崩溃的意识：
…冰冷…无尽的苍白…流动的枷锁…勒进灵体…意识被剥离…分解…格式化的痛苦…比死亡更甚的虚无…
…一个声音…冰冷的…非人的…在解析…在询问…核心问题…重复…“个体…凌雪…最高威胁等级…关联性…解析…”…
…不…不能说…关于她的一切…记忆…情感…都是禁忌…说出来…会害了她…枷锁…勒得更紧…痛苦…淹没…
…那声音…在诱导…“说出…她的弱点…她的恐惧…换取…意识…暂存…”…
…莉娜的光影在苍白枷锁中蜷缩得更紧…嘴唇无声开合…不是“救我”…是…“…杀…了我…”…
画面戛然而止！
凌雪如遭雷击！浑身冰冷！
莉娜…在承受那样的痛苦！在被剥离、被格式化！守门者不仅囚禁她，还在试图从她破碎的意识中，挖掘关于自己的信息！而莉娜…宁愿承受极致的痛苦，宁愿求死，也不肯吐露半个字！
“莉娜…”凌雪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痛得无法呼吸，巨大的愧疚和愤怒几乎要将她淹没。凯伦死了，莉娜再生不如死，都是因为自己！都是因为守门者要抓她！
守门者那被干扰的意志似乎重新锁定了方向，恐怖的压迫感再次逼近！维度乱流变得更加狂暴，脚下的空间碎片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边缘开始崩解！
没有时间悲伤！没有时间愤怒！
凌雪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左眼死死盯向守门者意志袭来的方向，那被绝对秩序统治的苍白回廊裂口正在急速愈合，只剩下最后一道微不可见的缝隙。
右肩的冰冷痂面传来守门者力量特有的、令人作呕的秩序脉动。
掌心，莉娜那点微弱的光点，带着绝望的温度。
碎片之下，是混乱的、足以撕碎一切的维度乱流。
一个计划，一个疯狂、孤注一掷、几乎等同于自杀的计划，在她被悲痛和愤怒烧灼得滚烫的脑海中瞬间成型——把自己，变成射向守门者心脏的毒箭！
她要用自己右肩这个守门者亲手烙下的“印记”作为信标！用脚下这块即将崩碎的空间碎片作为发射台！用混乱的维度乱流作为推动力！将自己，连同莉娜最后的光点，如同炮弹般，在空间裂痕彻底闭合前的最后一瞬，射回那苍白回廊！
不是逃跑！是反向入侵！是自投罗网式的绝命冲锋！
守门者想要她的意识？想要解析她？好！她给它！但不是被囚禁在棱镜里任它宰割！而是带着莉娜的光点，带着凯伦湮灭的意志，带着她所有的不甘、愤怒和寒渊血脉中属于先民皇族的最后骄傲，主动撞进去！她要让这来自敌人的“毒血”，在它最核心、最秩序的领域里，引爆最混乱的风暴！
凌雪深深吸了一口维度夹缝中冰冷混乱的空气，混杂着血腥和能量焦糊的味道。她将全身残存的力量，毫无保留地压榨出来！右肩的痂面被寒渊血脉的力量强行催动到极限，散发出刺目的、带着不祥气息的苍白光芒，如同一个即将爆炸的辐射源！她将那点幽蓝光点死死按在剧烈跳动的、焦糊的左掌心伤口处——让她的血，她的痛，她的存在，成为保护这最后火种的外壳！
她弓起身，如同蓄满力量的猎豹，双脚死死蹬在空间碎片那布满扭曲银色纹路的地面上，身体因力量过度压榨而剧烈颤抖，皮肤下青筋暴突，嘴角不断溢出鲜血。
守门者的抹除意志，如同死神的镰刀，撕裂维度乱流，已然逼近！
空间碎片发出最后的哀鸣，边缘大块崩落！
苍白回廊的裂口，只剩下最后一丝微光！
就是现在——！！！
“守门者——！你要的我——！亲自给你——！！！”
凌雪在心中发出最后的咆哮，用尽生命的力量，狠狠一蹬！
脚下的空间碎片，在她蹬踏的反作用力和守门者抹除意志的恐怖冲击波下，轰然炸裂成亿万碎片！
她的身体，化作一道拖着惨白尾焰（来自痂面）和幽蓝微光（来自莉娜光点）的决绝流星，撕裂混乱的维度乱流，在守门者抹除意志触及她后背的前一刹那，如同烧红的铁钉穿透薄纸，狠狠撞入了苍白回廊那即将彻底闭合的最后一缕缝隙！
噗——！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种血肉与冰冷秩序强行融合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粘滞声。
凌雪感觉自己撞进了一片凝固的、粘稠的、绝对零度的水银之海。四面八方传来的压力，足以瞬间将钢铁压成齑粉！右肩痂面爆发的苍白光芒与回廊本身的秩序之力剧烈冲突、湮灭，发出无声的能量嘶吼！左掌心的幽蓝光点在巨大的压力下疯狂闪烁，仿佛随时会熄灭！身体每一寸骨骼都在呻吟、碎裂！
剧痛！窒息！存在被否定的虚无感！
她睁不开眼，听不到声音，五感被剥夺，只有纯粹的、被绝对秩序碾磨的痛苦！
这就是…苍白回廊的内部？守门者真正的领域？
就在她意识即将被这恐怖的秩序压力彻底碾碎、同化的瞬间——
嗡！！！
一股截然不同的、冰冷的、却带着某种…古老审视意味的庞大意志，如同沉睡的巨龙被强行惊醒，带着被打扰的愠怒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惊疑，猛地从这凝固秩序的最深处扫了过来！瞬间锁定了如同污点般闯入的凌雪！
这股意志…比守门者更加古老！更加宏大！更加…非人！
凌雪残存的意识在剧痛中猛地一凛！
这感觉…不是守门者！守门者的意志是纯粹的、冰冷的秩序逻辑！而这股意志…虽然同样冰冷，却带着一种…仿佛来自时间尽头的苍茫与…人性化的情绪残留？就像…就像她在先民骸骨图书馆深处，触摸那些远古卷轴时感受到的、属于寒渊先民首席科学家“悖论”的残留意念！
难道…守门者并非苍白回廊真正的主宰？在这绝对秩序的深处，还沉睡着…更古老、更可怕的东西？！
这个念头升起的刹那，那股古老宏大的意志似乎捕捉到了她意识中的惊疑，带着一丝被蝼蚁窥探的冰冷不悦，骤然施加了万钧压力！
噗！
凌雪再也支撑不住，意识彻底陷入无边黑暗。最后残留的感知，是右肩痂面在双重压力下传来玻璃碎裂般的脆响，以及掌心那点幽蓝光点传来的、微弱却无比清晰的…一下悸动。
莉娜…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