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掐头去尾的算法(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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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与王辞之有一段深厚的师徒缘分,却叫天家的刀劈断了。

李哀梨惶恐地张大了眼睛,扑出了桌面,四肢着地地爬过去,却无论如何也抓不住飘飘荡荡的衣摆。

他提起手,抹了一把脸,灰头土脸的上面是泪痕斑驳,和一尊泥娃娃淋了雨一样。

只不过,这是一场迟到的雨。

李家为着活,将王辞之舍弃,如今王辞之来了,却要带走小妹。

他撕裂地,喊,“是我杀了你!你杀了我啊!”

那样好的才学,居然也说不出什么劝慰的话来,颠来倒去都是几句你杀了我,我杀了你。

那样好的情义,最后阴阳相隔,也只有你杀了我,我杀你了。

李哀梨恸哭,将他们的事情摊开了,磨碎了,和他哭。

一阵风过去,带走了王辞之,李哀梨能动了,他心里呼唤着,奔向荷塘,太阳炽烈地晒着,将荷塘里的伯里夫人晒得委顿。

他见着李令应举着刀,横在脖子上,那腻白柔软的脖子上夹着一柄长刀,和当年一样白一样锋利。

他是知道那柄刀的厉害的,只需要微微的力气,就可以破开脖子上的血肉,取走性命。

李哀梨撕心裂肺地喊。

李令应!李令应!

李令应转过头,朝他腼腆地笑笑,那是一抹无所谓死亡的笑,她小时候待在自己怀里的时候,也是这样笑着的,甜甜地,不谙世俗的。

笑着,两手一拉,长刀静默地舔血,那血喷溅出来,溅得比太阳还要高,溅到了李哀梨的眼里,血红一片。

她从母亲的血淋淋中来,又从自己的血淋淋中去。

那血从天上落下,落到了荷塘里,半池塘的伯里夫人烧红了一池子水,天突然降雨,池子里的水清澈起来,两方早早设下的阵法从两岸并起来,盘旋着,倒映着日月咒文。

水流顺着阵法起来,卷起了,绞碎了说不清地怨恨。

多年不腐败的尸体,成了握不住的灰烬,连同她们的恨她们的怨一起。

知融伸出手,那些些微的冤魂就落到她的手里,王辞之湿漉漉地从水中出来,衣裳下白森森的骨头架子,怀里捧着李令应的魂魄,那魂魄蹭了蹭他,飘过去,眷恋地碰了碰跪伏在地上的兄长,就消散的一干二净。

这世上,再也不会有李令应。

知融想起李令应出了幻境,画的那一墙画,她来来回回地看,这幅画,我画了好多年。

她将笔一丢,洒脱极了,“知融……”

嗯?

你布阵吧。她说,我管不了天家事,但我是李家人。李家欠了王辞之还有荷塘冤魂的,我来还。

不是你的原因,你不必赴死。知融想,她完全可以抓当时李家人去荷塘。

我受了家人爱护,族人供养。李令应停顿了一下,说,说来矫情,这世上没有我想要的,我觉得很没意思。

她的心里揉不得沙子。

她要将李家同王辞之和冤魂分割开来,用她的命,用她夜以继日的愧疚。

知融布下阵法的时候,心中来回在冤魂和李令应之间摇摆,她曾经将缘分杀戮直来直去,将剑上的鲜血两指一抹,便算作了事。

算作了解一段掐头去尾的孽缘。

可是,世上的缘分不是她想的直来直去,也不是掐头去尾,更不是一死了之,是说不清看不明,是心中爱恨嗔痴作祟。

将所有的事情大染缸似地搅作一团,混混沌沌,是是非非,真真假假。

说来说去,逃不过所谓你情我愿,你爱我恨。

知融都想哀哀叹两声,这些细碎的东西竟然比她在山上参悟难得多。

知融将这些细微的冤魂收好,将要带着她们去找那杀了她们的人偿命,转头看见,李哀梨已经跌跌撞撞跪倒在地,抱住了李令应。

他的泪水已经流完了,干涸的呜咽从嗓子里出来,伸着赤裸的手拿开李令应脖子与锁骨处夹着的长刀,他的手又被划破。

但他似乎对痛也不明确了。

小心翼翼的提起袖子擦着妹妹脸上的血。知融想起,李令应与她贴的最紧的时候说,她出生的时候,家族被追杀,母亲难产,父亲囚禁,她浑身是血地降生,是被兄长一点点擦干净血喂米糊糊。

现在,李哀梨还是为她擦干净血,要她干干净净地离开。

李哀梨啊李哀梨,昔日新刀变作今日旧刃,将你们生死相隔,你初初抱起她的时候,会想到未来吗?

这刀,杀了你的知己,杀了你的小妹,最后反向一抹,就杀了你。

因果际会,反复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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