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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乐意(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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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体,我缝好了之后,晚上我不小心睡着了,再醒来就不见了。

门被人好好的关上,赵檗的身上盖了一层薄薄的被子,和以往没有什么区别。

“你和裴长央是什么关系?”知融问,她问的问题有些刁钻,赵檗嘴唇开合了几回也说不出来。

知合看懂了,那是一个困顿痛苦的爱慕者,既怕自己的爱慕脏了心上人的裙摆,又不肯说自己和她毫无关系。

很纠结,纠结的五脏六腑都要搅作一团,可感情嘛,又何来的不纠结?

“没有关系也是一种关系。”知合捏着知融的手,说,“裴将军是个很好的人吧。”

大家也都不言语,见过了太多,往往会有一些通透的心思,只需要瞧瞧,也就能猜出来。

赵檗想了想,看着知融手里的锦囊,拿起木棍写:她很好。

赵檗每次等交战结束,就会去收拾战场,说起来,他们的相遇只有月亮和黄沙,比不上那些风花雪月。

他背着那一个很年轻将士的身体慢慢地走,背上的孩子太轻了,总是往下滑,一滑下去,黄沙一瞬间就会扑到他缝好的伤口,那得多疼啊。

一只手托着背上的身体,他回过头一看。

月光下,那人笑了,和他说谢谢,谢他愿意来敛尸。

他摇摇头,他本来是会说话的,只是没有人和他说话,久而久之,也就不会说话了。

那人扶着,他背着,两人就这样走着,一前一后,她听不见他说话,倒也不怎么样,还是活泼的很,继续和他说着。

赵檗心里想,她的家人一定很好,值得她一直说。

到了院子里,她送他进去后,往那年轻将士的衣服里塞了钱,又往他的桌子也放了碎银子,就离开了。

等他回过神,就只剩下一点背影。

月光啊,照着她的路,那么空长,她沉默不语,继续向前走着。

第二天,她找到了赵檗,看见赵檗正在拿针缝,粗糙的手像是沙漠上随处可见的树枝,她远远看着,旁边的副官说:“他是敛尸人,叫赵……”

赵什么,他们也不知道,就一直赵先生赵先生的叫着。

说实话,在平常见着了他,回家都得熏香洗浴去去晦气,现在倒是叫上了赵先生。

她走过去,借过他手里的针线,继续缝着,说:“你去收拾那边。”

简短的指令,他看的明白,他也听话,收拾完了,回头看见,原来这个将军是个年纪不算大的姑娘,皮肤黄,沙子一样,眼睛不是雍凉人有的细眼睛,是壁画上的鸟眼睛,中间大,眼尾漂亮细长,低下来的时候,像是菩萨。

她侧过头,面无表情地用匕首划断线,“做什么?”

他就低下头,看黄沙看膝盖,就是不敢再看她,那菩萨却踩着黄沙过来,问他:“名字?”

他没有名字,去世的长辈叫他好孩子,其他人叫他赵先生。

太阳下,她逆着光站着,有些刺眼,他要是会说话,肯定会问,你是壁画上下来的菩萨吗?

她却说话了,一字一顿,“我,叫,裴,长,央。”

她的针线也很好,赵檗拨了拨自己的袖口,看着火晃了晃,在地上写:她说,绣东西和缝人没区别。

也没人觉得害怕,毕竟自己死的时候也不算有多好看。

“那真是很好的人了。”知融靠在她师兄的肩膀上,去想象了一下黄沙下,逆着光站立的少年将军,“我们现在要去找她的身体和头,也要去找通玉碎片。”

虽说当时没想到这么麻烦,但是一言九鼎,说出去的话成了因,至于果,就在于知融的抉择。

麻烦有,但是知融倒是很乐意这样的麻烦,她也想见见少年将军。

“她给你取得名字?”凤穿堂问,取名字是很亲密的事情,除却长辈,就连兄弟姊妹之间,也少有。

赵檗有些害羞,还是点了点头,在地上写:她说,檗是很好的树,生于沙漠,不惧冷热。

那时候的裴长央还算有点时间,双方正在僵持,她就顺手教赵檗写字,赵檗也不笨,学的七七八八,也算可以。

一边敛尸,一边在心里念着她教的字。

后来,他问裴长央为什么花时间教他?

她笑了一下,长风下,她手里灵活地玩着匕首,大概是觉得他笨或者觉得他有意思,眼睛定定看了他一会儿,握着他的手,有力且锐利地写:

我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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