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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训 不要怕自己做不好,我会成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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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腔中蓦地升腾起一股没有来由的怒气,又被向来强悍的理智高效镇压。

他没有接辜苏的话,而是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轻描淡写道:

“早餐做好了,你洗漱一下,我扶你下楼。”

“不麻烦你了。我数过有多少级台阶,不会再摔跤了。”

辜苏客气地说完,转身,房门在他眼前合上。

傅行舟望着紧闭门扉,幽深黑瞳里爬上一抹痛色,左手神经质地抽了一下。

新添的伤口崩裂,渗出一线血珠。

……

早餐分为泾渭分明的两派,一边是傅行舟吃惯了的西餐——干面包配鱼子酱、虾仁和牛油果沙拉,一边是特意为辜苏准备的中餐——调养肠胃的南瓜粥,洒了新鲜葱花,配菜是两个现制的茶叶蛋,一碟爽脆的酸辣白菜,还有她点名要吃的腐乳。

傅行舟望着装在镶了金边的精致小碟里,依然与整个餐桌氛围格格不入的腐乳,嘴唇颤了颤,没说什么,在辜苏落座后,替她将椅子往前轻推,又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辜苏拿起勺子,准备去摸索粥碗,捞了个空,正要继续摸索,就听身边传来男人沉稳嗓音:

“我来。”

她动作僵住,看上去明显感到困惑和混乱。

要命的是,片刻后,唇边真的抵上只陶瓷勺子,粥的温度刚刚好,已经被吹凉了。

“张嘴。”

他的声音里细品居然能咂摸出一丝温情。

要命,这个男人想干什么!?

辜苏不太敢真的张嘴去喝,向后撤了撤,真心实意地发问:

“你这样做,不会迟到吗?”

根据从前观察和询问冯姨得到的经验,这个人的作息极其规律,精确到了分钟。

如果不加班,晚上十点必熄灯上床睡觉,早上六点准时起床,晨跑一个小时后回来洗澡,连洗澡的时间误差也能控制在一分钟之内。

他还要什么手表,他就是手表本身。

如果他今天执意要一勺一勺喂她吃完,耽搁的时间可不止一分钟。

“考虑到今早要照顾你,我预留了时间,比平时起得要早一些。”

他面色不变,勺子又往前递了递。

辜苏退无可退,不管他今天发的什么疯,看来都躲不掉了,只好张口咽下。

见她接受,傅行舟眉眼间染上浅淡笑意,又挽起袖子,去给她剥茶叶蛋。

修长如竹节的手指骨节分明,淡青色血管伏于手背,西装袖子妥帖翻折,露出突起的腕骨,卡着块价值不菲的腕表,是百达翡丽与某品牌的联名限量款。

表上的时间显示却并不像他所说的那样留有余裕。

这个点,已经是他往常出门的时间了。

周叔迟迟等不到傅行舟,直觉是天塌了,下车跑到玄关处探头探脑,远远瞧见二人在餐厅气氛和谐地用餐,刚想露出欣慰笑容,就接收到了傅行舟冰冷眼风,尴尬地缩回脑袋,去门外候着了。

辜苏一无所觉,沉默地一口口接受男人的细致投喂。

他和赵川完全不一样,连喂饭都跟设定好的程序一样,频率、角度甚至是吹凉的温度,都大差不差。

原先和他没有多少交集,辜苏对他的印象仅止步于刻薄,不好接近。

如今……

她有些出神,心里第一时间涌现的情绪,竟是可怜他。

他一直活得像一台精密的机器,不出丝毫差错,平稳地、一成不变地运行着。

可是人又怎么可能活成机器呢?

他什么情绪都是淡淡的,处理起突发事件,也是游刃有余,第一时间就能给出让所有人都满意的方案,将影响降至最低——比如成人礼那一晚。

辜苏本以为有了她那么一闹,傅行舟必定会觉得她丢人,为了挽回伏龙集团形象,会把脏水泼在她身上,指责她先勾引傅儒许,在摘出傅儒许后,再将她逐出傅家。

这样做是最佳方案,缺点则是后患无穷——只要她手里有监控,再找个媒体曝光他,伏龙集团必然会受到冲击。

赌的就是她能不能赢过已经运营多年、套路成熟的伏龙集团公关部。

明眼人都知道她不会赢,因此才是“最佳方案”。

可他偏偏选了最需要耐心和精准判断力的方式。

他的第一反应,是在照顾她的情绪的同时,迅速将现场事态压了下去,用利益让证人闭嘴,又销毁了监控证据,和她摊牌,要求她从此闭嘴。

他判断出在场宾客只为利来,一点小恩小惠就可以收买,许出去的利益,也都是互惠互利的项目。

他判断出整件丑闻的关键其实在监控录像,只要录像不存在,她日后就难以反咬。

他还判断出她伶仃一人,无依无靠,但能做成这件事,背后一定有人相助,所以不可打草惊蛇,在威逼她闭嘴的同时,还许以利诱——

比如,不允许她脱离傅家,将她与傅家绑定,要她困死在这个姓氏上。

再比如,那一日,“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的承诺。

看,他如今不就是在践行那个承诺,安抚她的情绪吗?

为了让她保密闭嘴,就连带她一个瞎子去公司上班,这种听着就荒唐的事情,也干得出来。

可真是煞费苦心。

察觉到辜苏的走神,傅行舟停下了手上动作,看一眼碗底,还剩大半碗,不禁暗忖她吃得太少,要么是身体还在难受,要么是菜品不合胃口,不由发问:

“吃饱了吗?”

辜苏回神,念及他如今的关心统统是建立在代祖父愧疚,外加想让她闭嘴的基础上,只觉得原本美味的南瓜粥,也变得难以下咽起来:

“饱了。”

一片寂静黑暗中,辜苏忽然感觉到额头复上大掌,像是在试温度。

没有发烧迹象。

“是没胃口吗?”

他凑近问,从刚才开始就若有若无萦绕在辜苏身边的冷香,此时越发清晰可闻了。

辜苏不适地往后避了避,鼻端忽然嗅到掺杂在冷香中,微不可闻的一丝血腥气。

是和受惊的那两天晚上一模一样的,血腥味。

果真是他。

果真是他在吓她!

辜苏心惊胆战了那么多天,他明明就是罪魁祸首,也知道她的不安,却从未想过摊牌表明身份!

她不明白,要多大的恶意才会让一个人在另一个人的房门口泼血!

她看不见的恐惧,是这座别墅里最不值钱的东西,所以不必理会,尽管捉弄。

是吗?

辜苏下意识拍开他的手,“啪”一声脆响,陶瓷勺子掉在地上碎成几片,连着几滴热粥也溅上了傅行舟穿得一丝不茍的西装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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