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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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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却不识旧人。

…………

柯蘅烂泥一般躺在地上。

那原本立足于无坚不摧的仇与恨之上的心境,也如面对宫忱的剑时不堪一击的**,轰然崩塌了。

他浑身力量如指尖沙,飞快散去。

宫忱长长吐了口气。

要真正杀死一个愤世嫉俗的人,最简单也是最残忍的办法,就是让他将那份仇恨对准他自己。

让他杀了他自己。

这就是为什么宫忱可以立血誓答应白王不会动手的原因。

“爹,”白王去扶起柯蘅的身体,嘶声道,“过去了,都过去了,放下吧,今后的日子,还有孩儿陪您一起……”

柯蘅已经神智不清了,好一会儿,恍惚地推开他,道:“你不是。”

白王浑身一僵。

“岁岁呢?岁岁去哪里了啊,”柯蘅痛哭道,“爹找不到你娘,怎么连你也找不见了?”

“老天爷,你对我好残忍啊!”

宫忱没有说话,宁箫上前蹲下,将盛着陆惜叶碎魂的檀木盒子放在柯蘅手中,眼中冷光闪烁。

“你问他在哪里?”

“我告诉你,这些年,他始终一个人奔波在寻找娘亲的路上。”

“他总觉得宫叔当年能看见你不是偶然,所以他不停地在寻找真相。”

“终于,他通过这换体挪魂之法,将宫叔的魂魄与他身体里的东西分离,认出了这是陆惜叶的魂魄。”

“只可惜,在将一切告诉你之前,你放弃了他。”

“你要他死,他便去死了。”

“可他的遗愿,依然是希望你和他娘亲团聚。”

“你随着这缕魂魄去,就能见到陆惜叶的坟墓了。”

宁箫说完已经满脸是泪,她擦了擦,起身,一字一顿道。

“但是你这辈子都见不到我师父了。”

其他家族的人纷纷来迟。

地上却已经不见柯蘅的踪迹,宁箫说:“诸位放心,他已经灵力尽失,身体枯竭,你们就当他死了吧。”

“那他那个儿子呢?”

“也该好好算一算账了吧?”

就在众人提出也要废了白王之时,宁箫颤抖着从怀里拿出一张布帛,但她却一个字也念不出。

宫忱从她手里接过,声音不轻不重,却让每一个人听得清清楚楚。

那是一封白王的告罪书。

上面将白王所犯的罪责一一陈述。

二十年来,桩桩件件,令人发指,包括承认他化作宫忱的模样炸了云青碑,致十一万无辜之人丧命。

白王已然心灰意败,宫忱将纸页折平,平静道:“白王自知罪孽深重,已经自裁谢罪。”

“如今留下的人是柯元真。”

“他善行无数,未曾害过一人,今日,谁敢动他,别怪我不客气。”

听完几段话,白王浑身一震,满脸错愕,宁箫则掩面大哭。

「说好了,若有朝一日我的命落在你手上,你可不能让我死。」

「必然如此。」

宫忱直至今日才明白,柯岁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

他在求宫忱留白王一命。

宫忱转身,看向宁箫,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宁箫双眸倏地瞪大,惊叫了一声:“宫叔!”

“怎么……”

宫忱微微一怔,才发觉不知何时,他的身体已经倒下了,可是魂魄还站在原地,看着徐赐安极快地接住了他。

“怎么回事?”

“遭了!”宁箫拧眉,“这具肉身承受达到了极限,魂魄被迫挤出体外了。应该还在附近,大家快找找看!”

宫忱看着一堆人穿过自己的魂魄,却到处找自己的模样,不禁有些啼笑皆非。

“师兄,师兄?”

他跑在徐赐安旁边晃了晃手,没反应,又做了个鬼脸,还是没反应。

既然如此……

宫忱有点不好意思地,抛了个飞吻。

哪知徐赐安忽然擡眸,朝他这边看了过来——

吓得宫忱连连后退,这一退,不知怎的眼前一黑,周围的人和物都不见了。

什么都不见了。

又或者,只有他不见了。

宫忱怔怔地站在原地。

该怎么回去呢?

但他很快就没心思想这些了。

不远处,有一个白衣男子姿势随意地坐在地上,挑着眉看他。

宫忱眼睛瞪大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这是一缕很淡很淡的魂魄,好像随时就要散去似的。

“……柯元真。”他叫出了他的名字。

“宫惊雨,”柯岁有点儿遗憾地看着他,似笑非笑,“我还以为你会为我哭呢,结果没有啊。”

可话音未落,宫忱眼眶就红了。

“诶诶诶,我开玩笑的,”柯岁立马指着他道,“大老爷们的,给我把眼泪收回去!”

宫忱一点儿也不想跟他开玩笑。

刚才那个在众人面前时而冷静,时而咄咄逼人的宫首领一下就毁了形象。

他掉了好一会眼泪,像个小孩子,哑声道:“柯元真,你怎么办?”

“什么我怎么办?”

“你把命让给白王,一身医术赠给宁箫,把你娘还给了你爹。”

“你替我解冤,替他偿命。”

“可是你怎么办。”

他用力闭上眼,静了片刻,忽然爆发出一声悲吼。

“你怎么办,柯元真!你就活该要带着那肮脏的罪名去死吗?活该落得一个魂飞魄散不得投胎的下场吗?你做错了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

柯岁看着宫忱这副模样,忽然低头笑了一下,抹了抹眼泪:“其实,我这一生,是有不值得的地方,但是,也有没白活的时候。”

“什么时候?”

“就是,那时候,你不是说,我是你这辈子最好的兄弟吗?”

柯岁偏开头,问:“我不知道,这句话现在还当不当真。”

宫忱怔了两秒,忽然潸然泪下。

“真的不能再真了。”他哑声道,“你欠着我最大的份子钱呢。”

“什么?你成婚了吗你就向我要钱!”

“所以你别走。”宫忱道,“别走。”

“…………”

柯岁望着他,低声叹了口气:“也是啊,我这一生谁也不欠,唯独有愧于你十六年的情谊。”

“不过幸好,宫惊雨,属于你的好日子终于就要来了。”

“不要哭。”

“也别为我难过。”

他轻轻道:“说来你可能不信,这可是我人生中最轻松的一天。”

见他魂魄几近透明,宫忱喉头一哽,几乎再想不到任何话来挽留他。

“你不向段钦道别吗?”

柯岁微微一愣,随即笑了笑:“我和他已经道别过了。”

最后,他五指握紧,虚虚向宫忱的肩膀碰了一拳,眼含热泪。

“好兄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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