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记忆的记忆（2/2）

男人的目光落到躲藏在黑袍之下的小鬼娃身上，神情有些无奈，也有些失落与惆怅，还有些许懊恼与遗憾。

男人眼里的感情太过复杂，复杂到祁阳无法分辨他对他的鬼娃到底是何种感情。

“我停留的时间不多了。看在我告诉你了这么多信息的份上，能让我见见你记忆中的阿祀吗？我想再看一眼，他长大后的模样。”

面对另一个自己如此卑微的请求，祁阳很难说他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答应的。

骄傲？炫耀？怜悯？

也许没有，也许都有。

祁阳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可以。”

随着男人一个响指，从祁阳的身上涌出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似动态图片般，绕着祁阳浮在虚空之中。

穿着休闲潮服的阿祀趴在他背上，咬着他的耳尖和他说悄悄话；

仅套着宽大白衬衫的阿祀，赤着脚踩在印有红玫瑰的毛毯上，笑着向他走来；

一身艳红嫁衣的阿祀，银发如瀑，跪坐在喜床上，与他十指相扣；

戴着花环的小精灵，绕着他蹦蹦跳跳，炫耀似的在其他精灵面前摇晃脑袋；

躲在被窝里的小艳鬼，趴在他身上，食指竖着他的唇上，笑得像只小狐貍；

游乐场里，阿祀趴在玻璃窗前，笑盈盈地望着玻璃柜里的娃娃版祁阳；

……

看到这些，祁阳惊觉，原来他和阿祀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了。

娇气的阿祀、调皮的阿祀、害羞的阿祀、恶劣的阿祀、撒娇的阿祀、大笑的阿祀、哭泣的阿祀、盛开的阿祀……

祁阳通通见过。

从第三视角去看，祁阳忽然发现，阿祀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上扬的嘴角也从未下去过。

阿祀和他在一起很开心。

得出这个结论的祁阳，心里就像裹了一层蜜一样，黏黏糊糊，甜的要命。

但祁阳在这些记忆碎片中，发现了几张他没有印象的图片。

下身长着无数触腕的神秘少年；

黑乎乎的一团棉花糖一样的生物，但甩出的触手与刚才少年的触腕一样；

惊慌失措向他奔跑而来的白衣少年；

……

祁阳怔住。

这些，该不会就是他那遗忘的过去吧？

祁阳记得，阿祀说过，他因为人鱼的诅咒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没想到，那些记忆居然在这种情况下又让他知晓。

尽管并不能串联起来，只有些许片段，但这让祁阳知道，阿祀没有骗他。

他相信阿祀是一回事。

当他发现阿祀说的是实话时，他对阿祀的信任度又将提高一大截。

“那个，这几幅画面的记忆，你能帮我重现一下吗？”祁阳指着最前面的几幅画，有些不好意思道：

“我因为诅咒，丢失了这部分的记忆，好像也不算丢失，更像是被封印了记忆。”

正在欣赏阿祀各个角度笑颜的男人看都没看祁阳一眼，“我确实能做到，但阿祀已有安排，你确定要我来做吗？”

祁阳想了想，阿祀确实说过，他在想办法了。

于是，祁阳摇头，“那算了。”

他不能让阿祀白忙活一场。

更何况，对现在的祁阳来说，有没有那些记忆，都不会改变他对阿祀的心意。

祁阳想着阿祀，未曾关注虚空中的另一人。

因此，祁阳不知对方看向他的目光是何等的复杂。

“谢谢。我们该走了，祝你们好运。”

祁阳只听到这一句，便感觉自己在深渊中不断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