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阴魂不散（2/2）

因为他发现，这里的所有居民都闻虎色变，前一秒还和你谈笑风生，下一秒听见‘拆迁’的话题便立马翻脸，向你投来警惕的目光。

刘聿恒这种看起来全是心眼子的人精更是被人提防得紧，单单走在路上都能被别人翻好几个白眼。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昏沉下来，厚重的乌云像是被泼上一层墨水，将太阳挡得严严实实，凌厉的秋风卷走地面上的黄土在空中肆意飘摇，小镇顿时变得浑浊不堪，犹如末世。

项黎大衣被吹得飞扬，他险些睁不开眼，伸手挡在眼前，艰难地往建筑物外靠。

“刘助，怎么突然刮大风，没提前预警吗？”项黎喊道，他的声音被大风卷走，耳边只剩下周遭居民仓皇忙碌的声响。

“刘助？”项黎接连叫了几声，无人回应，他扭过头发现各种三轮货架堆作一团，路被截断，看不见刘聿恒的身影。

——他们走散了。

风实在太大，空中还飘着各种零碎的垃圾废弃物，视野被遮挡得厉害，项黎低下头用袖子挡住脸往一旁快走几步，这才没被突然袭来的塑料袋套住头。

风越刮越大，已经到了寸步难行的程度，项黎放弃寻找刘聿恒，打起精神寻找可以避险的地方。

警报笛声穿耳而过，委员会通过电线杆上的大喇叭通知:雷暴大风来袭，请大家看照好附近的老人孩子，立刻前往二中体育馆！！！不要在路上逗留！！

风暴？

项黎夹在穿梭的人流中，大脑宕机，周遭孩童的哭喊，被风吹断四处横扫的小树，浑浊不堪的天空，这一切的一切仿佛都离他越来越远，他瞳孔涣散，好似傻了一般定在原地。

“小圆，小圆！”一道年迈的嗓音在耳边炸开，项黎扭过头，见到是个步履蹒跚的老人，瘦弱的身形被大风刮得东晃西晃，他满脸着急，抻着头四处喊，像是在找什么人。

他的脚深一脚浅一脚，好似右腿有疾，磕磕绊绊差点被人群挤倒，项黎及时搀了他一把，老人直起身眼前一亮，他紧紧抓住项黎，不由分说便拉着项黎往前走，“小圆在这，快跟我回家。”

项黎：“您认错人了吧。”

老人听不进他的话，只是执拗地抓着项黎的手，嘴里喃喃着：“回家，小圆，回家。”

项黎打量着周围，估摸着老人是跟家人走散了，于是任由其拉着自己，“这里太危险，咱们找个安全的地方呢。”

老人对于去哪根本不在乎，他紧紧盯着项黎，眼里含着水光，似乎是生怕项黎丢下他不管，哪怕腿脚不便也要亦步亦趋地卖力跟上。

项黎跟着人群来到体育馆，这里已经聚了不少人，项黎拉着老人在里面转悠，想看看有没有人来认领。

很快一个大娘招呼他们，“老王，你怎么出门了？”

王志义躲在项黎身后，陌生地看着大娘。

项黎问：“你们认识？”

大娘将项黎拉到一旁，低声说：“我们是邻居，志义他啊得了那个海默茨综合征，记不得人嘞。”

项黎皱起眉，“那他的家人呢，都不在身边吗？”

大娘摇摇头，“有个儿子，常年不在家，也就是到年底会打些钱托我们这些邻里街坊照顾着点——你可以看看他后面的领口，上面缝着一串号码，是我的。”

项黎还没完全放下警惕，打通号码，下一秒大娘的手机铃声响起，确认无疑，项黎放心地将人交给她。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项黎摆摆手，转身要走，他去找找刘聿恒，说不定对方也在馆内。

“别，别走，小圆。”王志义见项黎作势离开，瞬间慌了神，死死抓住项黎，仿佛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儿子别走。”

大娘无奈道：“老王你又认错人了，那不是你儿子。”

王志义根本不听，情绪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乞求地看着项黎。

大娘只得抱歉地朝着项黎笑笑，“他这会儿犯病了，等他待会儿可能就清醒了。”

项黎静静地看着老人，王志义年龄貌似五十左右，和他爸的年岁相近，看起来却无比憔悴，仿佛失了魂。

不知是让项黎莫名想到什么，他的心情略微低迷，他有点恐惧老人的眼神，无比想逃离这个地方。

项黎低着头，闷闷道：“那这就摆脱您了，我还要找人先走了。”

大娘：“好，谢谢你啊小伙子。”

项黎默不作声地挣脱老人的手，毫无目的地寻了个方向，右前方好像坐着一群工人在聊天，他一擡头，竟意外看见个熟悉的身影。

满是脏脚印的瓷砖地板上铺了几层军大衣外套，阮景坐在其中，被一堆工人簇拥，似乎是将刚才那一幕尽收眼底，冷冷地看向他。

那眼神满是嫌恶，项黎被刺到，猛然停住脚步愣了一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打招呼，对方就已经淡淡收回视线对他视而不见地加入身旁的群聊中…………

项黎忽尔愣住，停在原地，他站在人群当中，周围的喧嚣仿佛在另一个世界，这个场馆貌似只剩他一人，格格不入。

【作者有话说】

项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