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21章 飞光(52)(1/2)
◇ 第121章 飞光(52)
“所以你怕现在的生活都只是一场梦,如果哪天梦醒了,你发觉那个已经没有我的世界才是真实的,你就会选择吞安眠药自杀,是吗。”
“……是。”
沈三伏不敢看商礼,将视线移开,“说是这么说,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我只是……习惯性地带着药而已。”
“嗯。”
商礼没再多说什么,将话题又转回最开始:“你说你做了什么?晚上不吃泡面吗?”
“嗯?”
沈三伏一惊,从椅子上跳起来,“我煮了粥——快糊了!”
“别跑,穿鞋。”
商礼弯腰从地板上拎起棉拖鞋,跟着走到厨房里,好在粥还没糊,只是煮得干了,沈三伏往锅里加水,就着商礼的手重新穿上拖鞋,放进一把易熟的食材,重新扣上砂锅盖子。
“是你喜欢的咸粥。”
沈三伏回身跟商礼说话:“晚上多吃点,你这段时间也辛苦了。”
“这么贴心?”
商礼从背后环着沈三伏的腰,吻他的侧颈:“我家小孩长大了。”
“……早就长大了,是你太久没有关注过我。”
沈三伏垂着睫毛切葱花,“后面去西北拍戏,你就别去了,叫韩阳跟我一起就好。那边环境太恶劣,你病了会影响我。”
“好。”商礼顺着他,“那你去西北还带药吗。”
“再说吧。”
沈三伏动作一顿,“不带了。”
“想带也没关系。”
商礼伸出手去,覆盖在沈三伏拿着菜刀的手背上,他带着他切菜,动作缓慢,像是很多年前教他如何使用各种厨具时一样,“因为我相信你,你长大了,有能力照顾自己,还能把我这个病人也照顾得很好,家里有很多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处理,所以你不会做傻事,对吗。”
翠绿的小葱被一下一下切断,粥大概快要煮好了,有隐约的香味从砂锅盖子里缓缓飘出。
沈三伏心脏跳得厉害,他想说不,其实我一直都在做傻事。
漫长时光里,他为了得到商礼这个唯一亲人的关注,不知道自作聪明地做了多少幼稚的事。
年少时故意在考试卷上空题,被班主任要求找家长,那时商礼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专门去学校听老师训话,沈三伏为此沾沾自喜了好久。
故意在体育课上摔倒,瘸着腿,带着血淋淋的膝盖回家,在商礼面前无声地哭,借此顺理成章地抱着他哥的脖子不撒手。
降温了还要偷偷开空调制冷,吃完饭马上偷吃一盒冰淇淋,那时沈三伏黔驴技穷,一次次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换取商礼的关注。
他志得意满,在商礼关切心疼的目光中飘飘欲仙,为此宁可忍受低烧带来的头昏脑涨,忍受伤口结痂时不能瘙痒的百爪挠心。
好像为了商礼,他做什么都甘愿,付出什么都值得。
他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可事实是,商礼什么都知道。
“……你还记得我们搬来S市之前,有一年我成绩下降得很厉害。”
沈三伏忽然问他,“后来寒假里你忽然说要带我去爬山,是不是因为看出——”
“嘘。”
商礼适时吻他,堵住剩下的话语,“有些事情,讲出来就没意思了。”
“可是……”
“没有可是,不用觉得我做什么都是被逼无奈,没人逼得了我。”
商礼伸手关火,“沈三儿,我做任何事——尤其是关于你的——都是心甘情愿。”
沈三伏愣愣地看着他:“也包括——”
“让你一个人去西北拍戏不算,我想跟着去,可身体不允许。”
商礼对他笑,“其实……你做那些事情的时候,我从来没觉得不耐烦过,反而觉得你可爱。”
像他在朋友家见过的小猫,眼睛滴溜溜圆,眨眨眼看人,不知道小脑袋瓜里在思索什么,却总能给人惊喜。
一些无伤大雅的玩闹,脑袋藏起来,得意洋洋,以为自己隐藏得天衣无缝,却不知道尾巴还在人视线里兴奋地甩来甩去,牙尖爪利,却又很懂分寸,被惹恼了,故作凶狠地咬人一口,却连皮也没破,只留下一点白白的印子。
有时会因为被纵容得太过而目中无人,但更多时候,人一靠近,就快乐地躺倒在地,露出柔软肚皮。
商礼有时会惊讶于沈三伏对他全然的信任,心想一个人怎么能如此毫无保留地去相信另一个人。
太危险了。
于是嘴上叮嘱他防人之心不可无,心里却浮起很多得意。
他的人生纷乱复杂,刚硬有余,温暖不足,他办事可靠,凡事只懂自力更生,很难对他人交付信任,更难坦然接受别人的、除公事以外的信任。
不喜欢把人情搞得乱七八糟,因此同事是同事,亲人是亲人,朋友分三六九等,仅能吃喝玩乐的,能偶尔座谈的,以及交心的。
沈三伏哪一个范畴都不属于,却又哪一个范畴都涉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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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吃过晚饭,各做各的事,直到夜里十一点,不约而同上床睡觉。
沈三伏在夜里又做起噩梦,梦里场景不如从前那么激烈,他只记得自己在哭,一会儿对着一具面目模糊的遗体,一会儿对着一块纯黑没有刻字的墓碑,他哭得太伤心了,耳边有人说话也听不真切,不知道哭了多久,觉得周身越来越热,一只手在抚摸他额头。
“宝贝。”
有人叫他,“醒醒,那是梦。”
沈三伏流着眼泪醒来,视线里是一双深邃漂亮的眼睛。
“又梦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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