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09章 飞光（44）（2/2）

他现如今生活十分健康，烟也戒了，等待时百无聊赖，吃着沈三伏放在车里的柠檬味清口糖，抱着平板做数独。

这一等就是两三个小时，中途商礼擡眼随意向四周望，注意到院子另一个角落里，一辆黑色悍马也差不多在四点多开进来，和自己一样，熄了火等待许久，那车上始终没人下来。

等到最后，商礼索性放下椅背，睡着了。

再醒时天色已晚，商礼睁眼扭头往建筑门口看，看见沈三伏和另一个身形年龄都相仿的男孩蹲在门口，两人头碰头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些什么，看上去很投机。

商礼看了一会儿，看出沈三伏心情挺好，大概是试镜表现不错，刚要下车，从他车头前走过一个身影，那人身姿异常挺拔，笔直得罕见，肩宽腿长，迈步大且平稳，明显与常人有别。

有些眼熟。

商礼下车，也往那边走，看见那眼熟的身影站在沈三伏和那年轻男孩面前，蹲着的俩人齐齐擡眼，沈三伏很快站起身和来人打招呼，另一个却反而腿一伸，直接原地坐下了，还拿脚踹踹对方小腿，像在耍赖。

“三儿。”

商礼走过去叫人，站着的人也回头一望，两人都愣了一下。

“……九叔？”

被叫九叔的男人凝神看了商礼一秒，认出他来，“乐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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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沈三伏命里就跟李石这部片子有缘分，时隔多年，曲曲折折，二次试镜折腾了整整一天，演得他魂飞天外精神恍惚，演到最后，李石没喊卡，而是对旁边选角导演点点头：“定吧，就他。”

江容欢呼一声，飞扑过去拥抱沈三伏，沈三伏还没反应过来，脑子里乱七八糟地塞着卫锦那些见不得光的欲望。

后面李石还有别的事忙，带着人匆匆离开，走时丢下一句过两天你来签合同，江容没跟他们一起走，说等人，拉着沈三伏在门口聊天。

他们两个倒真有点一见如故，一个爱写一个爱演，聊起来没完，江容问他等谁，沈三伏说：“等我哥，你呢？”

“等一个老混蛋。”

沈三伏挑挑眉，没再问下去。

后来那老混蛋自我介绍说叫滕九川，与商礼的爷爷是故交，今天既然偶遇，就一起吃顿便饭。

商礼眼神询问沈三伏，沈三伏又看看江容，江容背着滕九川对他俩挤眉弄眼，意思是千万别拒绝。

四个人去吃火锅，点九宫格，都能吃辣，因为开车，只点了两大瓶椰奶。

江容很活泼，扯着沈三伏问东问西，还对商礼转述李石的赞赏，说老李看着横挑眉毛竖挑眼的，其实心里对沈老师可满意了，今天试镜这么久，其实也是为了让组里其他人信服，证明沈老师确实有这个能力演好这部戏。

又看出商礼和沈三伏并非普通兄弟，狡黠眨眼，神情暧昧。

沈三伏有点不好意思，加上縢九川怎么也算半个长辈，人又严肃寡言，同在一张桌上吃饭，实在不好对江容解释太多。

江容又眼巴巴地看向商礼，满脸都是八卦神情，商礼眉目平稳地揉揉沈三伏头发，算是默认了。

他们三个在这边你一言我一语，另一边的縢九川则好像开了静音模式，席间除了刚开始问问商家近况，就只负责下肉下菜，给江容倒椰奶。

江容看上去不大领情，每每对上滕九川的目光，被辣得红润的嘴巴就微微一扁，一副气性很大的模样。

沈三伏看着对面这俩人，也觉察出点不对劲来。

恰逢此时，滕九川冲着沈三伏举杯，嗓音平稳，听不出情绪。

“沈老师，容容做事冒失，容易冲动，进组后你们共事，劳烦你多担待了。”

沈三伏连忙摇头，“哪里，您太客气了，既然您和商爷爷是故交，那我也跟着江容叫你——”

“叫我九叔就行。”

滕九川对他笑，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人的模样实在太过冷情，即使笑起来也觉得僵硬。

一双眼像鹰爪，尖锐有力，目光能戳死人。

沈三伏在圈子里也算见过太多人，然而縢九川身上这种阴冷的气质太特殊了，总叫人觉得心头打鼓，被縢九川看上一眼，下意识就冒出一层鸡皮疙瘩来。

忽然，脑子里冒出卫锦这个名字。

越想越觉得像，像从一个模子里扒出来的，滕九川年少时，一定就是卫锦那样，卫锦假若能活到这个年纪，肯定也就是滕九川这样了。

沈三伏终于找到合适的形容——像动物世界里会出现的，一匹精锐的、狡猾的、善于蛰伏的老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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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四人各自两两驱车回家，路上沈三伏好奇问商礼：“九叔多大年纪了？他和你爷爷是故交——可看着也就跟你差不多。”

“他只比我大四五岁吧。”

商礼开着车，神情也有些意外，“九叔身份复杂，但履历很漂亮，因为立过大功被破格提拔，才年纪轻轻就坐到那个位置上的。他养父跟我爷爷是同辈，听说前些年九叔差一点就升任军区司令，结果后来出了意外，住院几个月，出院后就退伍了。”

“养父？”

“嗯，他是孤儿。”

“哦，那太可惜了。”沈三伏说，又想起江容对滕九川那个甚至有些不尊敬的称呼，小声问：“那九叔和江容——”

商礼看他一眼，“对别的男人这么感兴趣？”

“没有，只是和江容很聊得来。”

沈三伏说起戏来，露出一双笑眼：“这次演得很顺。”

“什么时候进组？”

“还不知道。”

沈三伏想起什么，在等红灯的间隙伸手去牵商礼，指尖在他手背上圈圈画画，像邀请，又像试探：“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进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