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2/2）

郁小楼沉默片刻：“后己山出事了？”

两人安静下来，不说话了。

郁小楼皱眉：“不要骗我。”

他昏迷着，可缩地千里难道是摆设？山上是很冷，然而负雪的医术再好，能好过素问？

他不相信段不辞他们会将自己的师弟留在凡间，除非后己山出了什么变故，不能让他呆在山上安心养伤。

但是负雪很快就开口：“你不要多想。”

“山上能有什么事。”天南淡淡道，“素问师伯说你魂魄不全，不能受寒，所以暂时最好别回山。”

两人的语气平静而笃定，实在不像说谎的样子。郁小楼迟疑道：“真的？”

天南似乎笑了一声，说：“我们有什么好骗你。”

郁小楼也只得信了。

就算是假的，他现在发着高热，目不能视，体内灵力紊乱不安，能做什么？

什么也不能做。他只能相信两个人所言，安下心来尽快养好伤。

负雪出去了一趟，回来时屋子里弥漫开一股浓重的药味。郁小楼擡手去接药，却被一只手握住他手腕按下去。

郁小楼眨了下眼睛，感觉到一个人在他很近的地方坐下来，年轻男人的声音低沉冷淡，道：“别洒了药在被子上。”

他现在的确不如何方便，郁小楼便没再说什么，坚硬的陶瓷碗沿被轻轻抵在他唇上的时候，他就张口含住，在负雪手里喝完了一碗药。

药喝完了，身边人却没走，郁小楼感觉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就疑惑地擡起头。

听见负雪说：“义父不觉得苦么？”

药是很苦，苦得要命，但郁小楼觉得还能忍，就说：“还好。”

稍远一点的地方，天南轻笑了一声，说：“那怎么办，我们特意给义父准备了饴糖呢。”

郁小楼摇摇头：“不用了。”

天南却说：“还是要吧。”

脚步声走近，他感觉到一个人的气息朝他笼罩下来。郁小楼不喜欢他们两个违逆他的意思，有些不悦：“我说了不……唔。”

就在他张口说话的同时，一颗糖被塞进他唇齿，有些强硬的力道，他甚至感觉到自己正要合拢的牙关被拇指撬开些许，不容拒绝地将那颗糖推进他嘴里。

郁小楼含着糖，一时有些发愣。

他不知道两个人四只眼睛都在盯着他看，天南完全变成血红色的眼眸中浮着一抹恶劣冰冷的笑意。

他们只是暴露了一点点心思就惹得这个人大怒，现下如此冒犯，这个人，又会有怎样有趣的反应呢？

但是郁小楼只是发愣，饴糖是浅浅的麦色，上头一层薄薄的糖粉很快就被他口水洇湿了，压在鲜红柔软的舌尖上，牙齿是糯白的，唇瓣是有些苍白干裂的，看在人眼里，却说不出来的……挠心。

郁小楼愣完了，睁着他那双茫然无神的眼睛看人，说：“你们的心魔……怎么样了？”

完全出乎意料的反应，负雪抿住了嘴唇，天南微微眯起了眼睛。

过了片刻，他笑了一声：“不严重，多谢义父挂心。”

郁小楼慢慢眨了下眼睛，终于捕捉到从醒来……不，更准确的说从他昏迷中模模糊糊醒转的那时候开始，就隐隐感觉到的一丝不对劲。

这两人对他的态度，似乎变得有些……冷淡？

不是他自恋过头——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进入秘境之前，两人对他的态度是过分谨慎甚至于有些小心翼翼的，在秘境中入了心魔之后，对他便有些胆大包天的亲昵，一路上逮着空儿就往他身上黏，以致到了不避旁人的地步。

可现在，这两人对他的态度却似乎一下子又冷淡了下来，就仿佛一壶烧开的沸水中忽然被丢进冰块，不过在他短暂的昏迷中，温度就飞快变凉了。

但是这样的疑惑是说不出口的。

他总不能问，你们怎么突然就不黏我了吧。

郁小楼放在被子上的手动了动，下意识想去探一探两人的脉，可他自己的灵力现在都是乱糟糟的一团，就这么坐着说两句话都费劲。

郁小楼忍不住微微蹙眉。

受伤真讨厌，让他感觉到自己又成了一个废人。

他不想做废人。

接下来的日子就这么顺理成章变得平淡而单调——郁小楼每日准时喝药、打坐、梳理经脉，希望自己能恢复得快一点更快一点，那两人就在他做这些事的时候在他周围什么地方不远不近地待着，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每隔几日，两人便会轮番出门，据天南说，他们在此地落脚得仓促，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所以需要过几日便下山一趟，去山下的小镇上采买东西。

最后一个大周天运转完毕，郁小楼睁开眼睛。

他现在睁不睁眼没差别，左右闭眼是一片黑暗，睁眼还是同样一片黑暗，他仍然习惯性地在那两人开口说话时转头去寻对方所在的方向，只是他总也找不准，要人开口提醒他。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现在对外界的感知仿佛迟钝了许多，这不该是一个修仙界大能应有的水平，但他暂时对此毫无办法。

系统也还是不在，他连负雪与天南两人口中所言的真实性都无法验证。

一缕熟悉的药汤苦味从身后漫过来，负雪叫他：“义父，该喝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