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2/2）
聂无极脸上闪过狂喜之色，忙道：“尊上若是喜欢，晚学还可以奉送更多！”
仙们众人纷纷怒视：“无耻至极！”
聂无极置若罔闻。只要想要的东西一到手，这些人不过是他脚下蝼蚁，何惧之有？
众人再次陷入了沉默。所有人都看得出，这位阴晴难测的始魔不奈何，是要定那瑶光仙尊的魂魄了。
若不能得手，至宝奈何返生、这座魔神秘境甚至连同这位实力恐怖的始魔残念，都会落入凤凰宫之手，以聂无极其人之阴邪狠辣，那时候会是怎样的生灵涂炭，没有人愿意看到。
可拿到的东西的代价，却是一个人的魂魄。
人有三魂七魄，三魂为天、地、人，七魄分喜、怒、哀、惧、爱、恶、欲，没人知道这始魔口中的“痴魂”是什么，被活生生从完整的魂魄中剥去了，又会对这个人产生怎样的影响。
可即便没有影响，那也是活生生的剥魂啊！谁敢说自己有勇气去承受这一份痛苦，去承担剥魂的后果？
没人敢。
缩在后头的人想，就算自己敢，可始魔连天下第一大宗门之主段不辞的魂魄都看不上，还能看上自己的？
也有人想，就给他了又如何？横竖不过是一缕魂魄么，又不是要这瑶光仙尊的一条命。一缕要不了命的什么“痴魂”，和凤凰宫将会如何残忍对待仙门百家，孰轻孰重？
奈何碍着段不辞素问闻尘几个在这里，没人敢把这话说出口。
空气再次变成一片死寂，众人连呼吸都屏住了，不知道这事接下来该如何收场。
“哎。”耳边响起一抹幽幽的叹息，那始魔摇头道，“又想要吾的东西，又不想付出该付出的代价，世人呐，真是贪婪自私，臭不可闻。”
众人面上一片青青红红，咬牙说不出话。
始魔颇为遗憾地瞥一眼被负雪紧紧抱在怀中的那道红色身影，转身缓缓飘向聂无极面前。
众人眼见凤凰宫真要得逞，心中又急又恨，几欲吐血，却听一道低沉嘶哑的声音道：“那么，我的魂魄呢？”
数十道目光齐刷刷看去，只见黑豹身后，那披头散发、形容狼狈的年轻男人缓缓擡头，露出一张惨白的脸。
看清楚那张脸的瞬间，众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只见那年轻男人的一双眼，一只呈现妖异诡谲的血红色，而另一只，竟赫然变做了与始魔幻相如出一辙的淡灰色，正源源不断散出诡异阴森的黑气来！
这样一双妖诡的异瞳，简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始魔盯着这双眼睛打量了半日，来了点儿兴趣：“哦？”
负雪面无表情，声音嘶哑低涩：“你想要魂魄，我给你，便是全部拿去，也无所谓。”
始魔摇头笑道：“吾要的，不是魂魄，是‘痴’。小豹子，你有么？”
负雪冷冷道：“有没有，你自己来看。”
始魔果真向他飘过去。黑豹口中发出怒吼，忽然也变回了人形。
天南与始魔交过手，一个照面就被始魔轻易甩飞，却成功达到声东击西的目的，让负雪救走了郁小楼。
只是他就比较惨了，因为皮毛厚实没有外伤，内里心肝肺腑却好比被一只手探进胸腔，毫不留情揉捏成一团烂泥一样疼，唇角挂下一丝黑血，形容比负雪更狼狈万分。
天南强迫自己站稳，严严实实挡住身后两人，一双血红的兽瞳缩紧成鲜红竖线，不掩凶性，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冷冷道：“不如你先来看我的魂魄。”
负雪低喝：“天南！”
天南不为所动，面无表情的模样与负雪如出一辙。
“双生子？”始魔微微眯起眼睛，笑了，“真不错，不如一起让吾看看？”
尾音上挑，是个问句，然而这么问着，却已经伸出手去，在半空虚虚一点。
众人只看见随着他轻轻一点，双生子身体陡然剧颤，面上浮出痛苦之色，随即，两缕淡红色的光芒便如轻烟般飘上半空，缓缓幻出画面来。
那画面从模糊很快变得清晰，然后他们就看到了……一袭红衣的仙人歪靠在老梅树上，被满枝招展的繁花衬得面白唇红，仿佛一只花蕊里幻化而出的精灵，长眉微挑，凤眼风流，懒懒朝众人瞥过来。
这画面那么美，以至于众人呼吸微滞，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仙人看的不是他们，而是画面中的人。
两只小豹崽子还不到巴掌大，被一双大手轻柔托起，给树上的仙人显摆，男人低沉持重的声音中含笑，道：“小师弟，看师兄给你带来了什么？”
众人纷纷看向段不辞，段不辞仰头望着空中画面，想起来了。
这是他将还未化形的双生子救下，带上山送给小师弟的那时候。
众人窃窃私语：“这是……段宗主和……莫仙尊？那两只小豹子，该不会就是莫仙尊这两个义子罢？”
“显然就是！”
“难道这竟是那双生子的记忆？始魔竟能将人的记忆抽出来？？”
“嘘！安静看罢，别说话了。你也不怕那始魔也嫌你吵，把你给活活剥皮了！”
小豹崽子圆头圆脑，像两只毛茸茸的小猫，嘤嘤的叫声奶兮兮的，叫的人心都要化了，然而那仙人却像看到什么脏东西一般面露厌恶之色，忽然跃下梅树，头也不回就走了。
段不辞的大手安抚地摸摸小豹子毛茸茸的圆脑袋，大步追上去：“小师弟！”
清雅的小筑门口，红衣仙人霍然转身：“你让那脏东西进来试试！”
众人点头叹道：“是了，瑶光仙尊一向对魔族深恶之，必是不喜欢这对双生子。”
然而段不辞一番苦劝，那仙人终究还是将两只妖魔混血的小豹子留下了。
听得段宗主那一番“仙道魔道无非手段，只要立身惟正立心惟清，用何手段都是君子”的大论，众人不由纷纷侧目，目光十分之惊讶复杂。
段不辞面不改色，只管看着半空中的画面。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观点并不如何为世所容，那些话，除了亲近之人没跟谁说过。
但，那又如何？只看双生子如今的心性禀赋，便强过仙门中虚伪懦弱之辈无数了。
画面中，梅花小筑里只剩下了红衣仙人，仙人面冷心软，切了肉块给小崽子吃，坐在桌边面无表情地看，看着看着，便伸出修长的指尖，很欠地去戳正埋头舔奶的小豹子。
狭长风流的凤眼中含了点儿笑，自言自语道：“就先叫你初一罢。”
又转眼看另一只：“你就叫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