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2/2）

郁小楼迎面向前，天南却挡了下他，回首笑道：“有我和哥哥呢，义父与五师伯歇一歇罢。”

郁小楼脚步一顿，两人已经纵身跃起，朝妖兽扑过去了。

他就往后退了几步，闻尘赶上来还没来得及拔刀，郁小楼擡手挡住了：“让他们来吧。”

闻尘看了他一眼，说：“你倒是很会教徒弟。”

郁小楼眼睛盯着与妖兽打斗的两人，漫不经心嗯了一声。

闻尘：“……”

他看看郁小楼，露出一点欲言又止的神情，郁小楼却一心盯着战况，丝毫没有察觉。

那妖兽十分厉害，双生子却也出手狠辣，一招一式半点也不似寻常谦恭温驯的模样，招招冲着眼睛等关节要害，配合又默契得惊人，直打得妖兽暴怒低吼，胡乱撕咬，却不能伤到两人分毫。

闻尘看了一会儿，不由皱起眉。

后己宗门中教义尚厚朴，尚宽宥，门内功法大开大合，敞亮坦然，招式也旨在震慑、降服，总有一线生机留存，后己剑如此，无源刀亦是。

然而这对双生兄弟的剑法偏偏另辟蹊径、剑走偏锋，十分的不敞亮也不宽容，每次出锋，都直奔着一剑毙命，不说阴毒，也十分狠辣奇诡，戾气太重。

正皱眉，就听身后有弟子小声说：“两位师兄好厉害！”“就是，我要是也能练成这样就好了……”

闻尘心中不悦，正要开口教训，就听郁小楼随口道：“你们别学他俩的。”

……他竟然也能说出句人话。闻尘挑眉，心中淡淡的慰藉还没成形，便听身边这人又说：“方才那一剑明明可以捅它嗓子眼，却只绞下来半截舌头，能杀却不杀，慈悲成这样，怎么的，打算趴嘴里给它讲经念佛不成？”

闻尘：“…………”

他怎么忘了，“瑶光剑”顶着这样光明磊落的名字，干的却都是杀家灭族的勾当，有上梁如此不正，下梁又怎么可能学的多好！

偏偏这人还起劲了，一招一式给一群弟子拆讲：“负雪这一剑好，利索，凌厉，直击要害，天南这一剑就有点多余了，剑花挽得漂亮又能怎样？华而不实不可取。”

“这一剑残忍了些，倒也不要紧，实战中你不残忍，对方就要来取你的命了。”

“记住，尊严只在剑锋之上。有惜花之心自然是好事，但若不能同时具备能够歼敌的实力，你甚至都不会有以理服人的机会。”

“遇上不肯听人话的，先打服了，打到他听得懂人话，再慢慢讲道理也不迟么。”

“道理是讲给怕你的人听的，不是讲给你敌人听的，跪着讲道理，你注定只能做小丑……”

“咳咳！！”

闻尘忍无可忍，扭头低声喝道：“你差不多得了！”

郁小楼莫名其妙看他：“我教我徒弟，干你什么事？”

闻尘说：“哪有你这么教徒弟的！”

“你管我怎么教徒弟。”郁小楼轻哼，“哪怕是非要叫他们做羊，也不能当绵羊吧。师兄的无源刀名扬天下上百年，所到之处都是讲道理的人，自然是不能理解了。”

闻尘噎住，片刻后冷笑：“你倒是理直气壮，可你那两个好儿子叫你教了这些年，怎么好好的就教出心魔来了呢？”

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服软的话。

郁小楼沉默下来。

片刻后，他眼睛望着还在与妖兽缠斗的两个人，轻轻笑起来：“是啊，怎么好好的，就给教出心魔来了呢？”

“师弟我也很奇怪呢。”

闻尘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

交谈的这段短一时半刻，那头胜负已分，妖兽的尸体轰然倒地，负雪与天南从上头轻轻跳下来，收剑走到郁小楼面前，还记得给一旁的闻尘行了个礼，转头就问：“义父，我和哥哥做的怎么样？”

也不管众目睽睽，语气十分之亲昵，目光十分之专注，厮杀后的头发有些松散，气息也不很平稳，猩红流转的双瞳还拢着未褪的戾气，却只管跟他做出这样……撒娇弄痴的模样。

郁小楼轻咳了一声，含糊地：“喔。”

天南偏偏要听他的夸奖：“到底怎么样嘛？”

“……”郁小楼耳尖发红，脸皮隐隐挂不住，低声斥道，“好！非常好！别他妈再问了！”

说着，就擡手推开天南的肩膀，擦过负雪身侧，朝妖兽尸体快步走过去。

身后一群弟子睁大眼睛。师尊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明明挑了那么多刺！

天南与负雪耳力惊人，方才郁小楼说过的话，他们自然也都听到了，却还要这么问，当然是故意的。

他们做得不够好，但义父还是说“非常好”，这不是哄人是什么？

天南微微一笑，心满意足地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