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2/2）

隔着玻璃窗也听得出雨很大，把附近的石棉瓦砸得噼里啪啦响。男人走过来俯身亲吻他：“我煮了一点粥，给你端过来？”

郁小楼懒洋洋嗯了声，转身趴到床边去，男人端过洗脸盆，举着牙缸给他刷牙，刷完了牙，又拿湿毛巾给他擦脸，郁小楼全程手指头都没擡一下，心安理得地享受男人无微不至的服侍。

早饭是稀粥就咸菜，男人不怎么吃，只管看他吃。等郁小楼吃完了，他把锅底刮一刮，刮下小半碗来三两口喝干净了。

他说过自己不吃东西也可以，郁小楼不信，后来他就只吃一点点，照样活蹦乱跳的，晚上还能把他轻轻松松折腾个半死，郁小楼就不再管他吃不吃了。

爱吃不吃，饿死拉倒。

吃完了饭，男人爬到床上来，把郁小楼抱在怀里让他靠着，两人一起安安静静地看书。

雨下了一上午，吃完午饭的时候也没有变小的趋势，铺天盖地的雨声浇灭了所有的噪音，有一种全世界都被按下暂停键，在这场大雨中什么都可以不用想，只需要舒舒服服享受生命的很安宁的错觉。

郁小楼把他那只二手市场上便宜买来的旧手机拿出来，和男人靠在一块儿听歌。

听的是《滚滚红尘》。

男人听了两句，问：“是上午看完的那本书？”

“唔。”郁小楼放大音量，把自己舒舒服服窝进男人的怀里，跟着歌儿轻声哼唱。

“起初不经意的你，和少年不经事的我……”

起初不经意的你，和少年不经事的我，红尘中的情缘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语的胶着。

像是人世间的错，或前世流传的因果，终生的所有也不惜换取刹那阴阳的交流。

来易来去难去数十载的人世游。

分易分聚难聚爱与恨的千古愁。

歌是很老的歌，但是郁小楼喜欢，男人就更不用说了，这里的一切对他而言似乎都十分的新奇，对郁小楼喜欢的东西，他更是抱有挥霍不完的好奇心。

郁小楼擡起头，看见男人神色认真的侧脸。他垂眼看着手机上滚动的歌词，头发没有扎，云一样堆在他宽阔的肩头，浅色的睫毛垂下来，也遮挡不住那双眼中令人着迷的漂亮流光。

察觉了他的目光，男人眼瞳转动，和他对视。

郁小楼擡起一只手揽住他脖颈，仰起脸，男人就很自然地吻下来。

唇瓣轻轻厮磨，像什么依偎在一起的小动物想要索取慰藉的亲昵，男人吻得也很温柔，舌尖探入他唇瓣中，舔舐他的牙齿，和他的舌尖一起纠缠。

呼吸快要乱掉的时候，郁小楼撇开脸，调整了一下，很快又凑上去轻轻啄他的唇角，一下又一下，好像对这个人有着深深的眷恋，又仿佛只是觉得很好玩儿。

男人垂眸，纵容地注视着他，浅金色的眸子里漾开浅浅的温柔。

丢在被子里的手机还在放着歌，一曲到了结尾，伴着窗外模糊的雨声，温柔的女声缠绵而哀伤。

——于是不愿走的你，要告别已不见的我。

至今世间仍有隐约的耳语跟随我俩的传说。

滚滚红尘中仍有隐约的耳语，跟随我俩的传说。

日子就在歌声中这么水一样的淌过去，郁小楼白天去工地上打工，工程结束了就去开大车拉货卸货，秋天结束的时候，男人终于找到了适合他的工作——去饮品店做奶茶。

饮品店坐落在本地一处高中校门外，顾客大部分是心思还很单纯的学生，店主是一对姐妹花，脾气很好，也没有问关于身份证的问题，对他很照顾，一月能拿到三千块钱。

郁小楼的工资一大半会被他父亲拿走，剩下一点勉强只够交房租和让他最基本的活着，有了这一份工资，他们的日子好过了很多，男人的物欲几乎没有，这笔钱全部用来给郁小楼买吃的和新衣服。

很快就入了冬。

冷空气总在很早的时间就席卷了这座北方的小城镇，一场大雪在某一个夜晚悄无声息地落下，将这片以脏乱差出名的城中村也妆点出了几分安宁的诗意。

天没亮郁小楼就起来了，他今天要把一车货从仓库拉出来送到酒店去，晚了会扣钱。

男人也起了床，给他做饭吃。男人似乎永远也不会疲倦，不管多晚睡早上多早起，也很精神的样子。

郁小楼匆匆吃了饭，男人给他套上棉袄和围巾，握住他脖子低头接吻，说：“要注意安全。”

郁小楼敷衍地应一声，转身出了门。

下楼才发现下雪了，地上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一脚踩下去，半只鞋子都要被雪给埋了。他没有心思欣赏漂亮的雪景，低下头把脸埋在围巾里，匆匆上了车。

中午要吃饭的时候，男人接到郁小楼的电话，接起来那头却不是郁小楼，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在那边说你朋友出车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