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2/2）

一物两面，一事两辩，阴阳两仪，正邪两极，你中有我，我中自然也有你。他当然承认这一点，可承认了这一点，也就变相承认了“魔道也有正义之人”。

而这与莫惊春所坚持的“一切魔道都该斩尽杀绝”是相悖的。

莫惊春桀骜任性，身负血仇，而他郁小楼却没有深仇大恨的情绪支点，所以心底也不大认同他的偏激。

段不辞很有分寸，点到即止，话锋一转，又道：“这两只小豹子半妖半魔，受凡人喂养，因恶鬼遭劫，又机缘巧合被我救下，倒是一段绝妙因果……小师弟，就当师兄拜托，好好将他们养到成年，成年后，你或者喜欢了，愿意收做徒弟，或者放归山林，任其自生自灭，都随你，好不好？”

郁小楼向他怀中冷冷一瞥，语气很差：“你也不怕我哪天心情不美，给他一把掐死了。”

段不辞却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底气，笃定他这小师弟不至于残忍至此，闻言只觉他别扭得可爱，忍笑道：“那也是他们的命数了。”

郁小楼轻哼一声，冷冷别过脸去。

段不辞身为一宗之主，自然没有清闲可享，又刚刚外出半月，不知道还有多少事务堆积，只能殷殷叮嘱几句，将两只小毛崽子往落绮峰一丢，便匆匆走了。

郁小楼送他出门，折身返回时，屋子里只剩下两只小黑煤球儿，团在椅子里，挨挨挤挤凑在一块儿，两双如出一辙的绿眼睛睁得溜圆，一动不动盯着他。

客观上讲，真的蛮可爱，两团毛茸茸的小东西，看着就让人心生柔软疼惜之情。

段不辞这个耿直男人的心思很好猜，从他揣着这两小只出现在落绮峰，郁小楼就明了了。

怜悯生灵的好心自然有，但必然也有借着这两只不谙世事的小豹子，来化解“莫惊春”对魔族极端仇视的心思。

大约这位段师兄倒也不是非要让小师弟觉得魔族一样有好人，只是出于一个好师兄的责任心，所以才如此挖空心思，要帮师弟开解心魔罢了。

倒是误打误撞，将男主给郁小楼送上了门儿。

郁小楼拎起袍角，在椅子跟前蹲下来。

椅子上的两只小豹子紧紧缩在一块儿，四只绿莹莹的大眼睛惊恐地盯着他，其中一只貌似格外胆子大，竟然还冲他龇牙哈气。

妖兽成年的过程极其漫长，因为走兽修行开灵智，一定程度上甚至是逆天而行。

所以越是强大的妖兽修炼就越困难，更不必提期间还要经受大大小小多少次渡劫。

而眼前这两只小崽儿，目测大约不超过五十岁，按照人类的说法算，就跟刚刚断奶的婴儿差不多。

而“莫惊春”本人，出生至今至少有一百来岁了。

如此巨大的年龄差，更有着人与妖的生殖隔离，他不信冥冥之中那双充满恶意的手，还能给他拧到“爱情”两个字儿上去。

但问题也来了。

他要怎么才能获取这……俩，男主的仇恨值呢？

难不成还得先把两只小崽子好好儿地养到化形，养到成年？

郁小楼居高临下盯着面前两只小豹妖，一只手摩挲着下巴，嘴角忽然一勾，露出一个阴森森的微笑。

系统警铃大作，立刻问他：“宿主，你想干什么？”

郁小楼重复道：“我想干什么……”

系统惊恐：“虐待小动物是不道德的！是反人类的！是要被戳脊梁骨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上刀山下火海永世不得超生的啊啊啊啊啊！”

“……多谢提醒。”郁小楼啧了一声，慢慢笑起来，“但我只是，想到了一点更好玩儿的事。”

“什么叫‘更好玩儿的事’？！”系统叫他笑得胆战心惊，“豹豹这么可爱！你到底想对豹豹干什么啊啊啊啊！”

郁小楼懒得理会他，起身弯腰，无视小豹子虚张声势的张牙舞爪，一手一个，捏着后颈皮将两只小毛团子拎起来。

“快点长大吧。”

小豹子圆头圆脑，被拎起后颈皮就跟宕机了一样，也不呲牙也不哈气了，愣愣地望着面前的人。

郁小楼一点白森森的牙尖压在红唇上，莞尔一笑如艳鬼，声音轻轻的，语调温柔，却无端令人觉得毛骨悚然。

“——长大了，咱们的游戏，才好玩儿呢。”

两只小豹子齐齐炸毛：“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