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1/2）
第159章
系统啧啧叹息：“宿主，你刚才那话也太狠了点儿。”
他其实想说“残忍”来着。
什么“亏待了你”，什么“更重要的莫里森和伽比尔”，什么“陪你用晚餐”。
话里话外无一个字不是居高临下的姿态，就好像亲王对狮子，根本没有一丝称得上平等的尊重和爱意，只有高高在上的怜悯和施舍。
郁小楼没说话，眼睛望着门口，还在想着刚刚男人跌跌撞撞推门而出的背影。
那么高大强壮的一个Alpha，却露出那样狼狈而失态的样子，任是谁都能看出他的失魂落魄。
对那样强大而天生高傲的Alpha而言，逼迫他直面自己已经“无用”的事实，大约的确算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仇恨值却只上升了两个点。
才30%。
还不够呀。
郁小楼心里算计着接下来还要怎么做，眉心却一直微微皱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
又一场大雪下过，冬节就来了。
卡洛尔亲王的加冕典礼在即，狮子却已经足足一个月都没有再踏入郁小楼的寝宫中。
他依然恪尽职守做着亲卫该做的事，每日轮值当班，有空就钻在他心爱的木屋子里鼓捣忙碌，像是一夜之间突然就从亲王的情人退回到普通亲卫的位置，不再和郁小楼亲密接触，不再拿自己做出来的新东西来讨郁小楼欢心，甚至不再跟他说话。
郁小楼不管他，他也没空管他，自己的加冕典礼，再如何想办得简单，再如何做撒手掌柜，这会儿也得忙起来了。熟悉流程、背诵演讲稿、适应繁琐复杂的礼仪、妥当安排各国前来参加典礼的使臣……都是需要他去做的事。
难倒不难，就是繁琐得要命，一天忙碌下来，感觉比战时还要疲惫。
这样的状态下，自然分不出什么精力去哄回自己的情人。
但是就在加冕典礼的前一夜，郁小楼处理完所有政务，回到寝宫就寝时，却在中央的圆桌上发现了一只陌生的礼盒。
鉴于亲王曾经有过被投毒暗杀的经历，送亲王回宫的卓娜很警惕地上前一步，准备叫人来拿走盒子去检查，却被郁小楼制止了。
郁小楼打量着桌上那只尺寸偏大的深红色礼盒，若有所思地挑了下眉，说：“我知道是谁。”
“殿下？”
郁小楼摆摆手，示意她不用管，叫她回去休息。
卓娜犹豫着，还是盯着桌上的盒子。
实在是被这几年花样叠出的暗杀给搞怕了。
郁小楼就笑了，说：“你快回去休息吧，顺便请帮我把狮子叫来，就说……我想见他。”
卓娜一愣，就明白了。
皇宫里连洗衣房里的女仆都知道殿下和狮子大人这阵子闹别扭了，谁也不理谁。他们怎么一路走来的卓娜从头到尾都知道，狮子第一次易感期时她还和娜塔莎一块儿担忧恐惧，到了今天，她们早已对狮子的真心深信不疑。
所以看见狮子主动送殿下东西，给殿下服软，她是为此感到十分高兴的，脸上就露出笑容来。
郁小楼也笑，轻声说：“去吧，你也不用再来了，早些休息，明天还要陪我出席典礼呢。”
卓娜如今也是一个极为体面且实权在握的公爵了，拥有令所有人都眼红的富庶封地。作为亲王众所皆知的心腹，Oga如今处处受人奉承敬重，无人再敢拿她的奴隶出身说三道四，新兴贵族们不少年轻少爷们都想跟她约会，就连那些死要面子的旧贵族们，在她面前也只有上赶着巴结的份。
亲王送给她极豪华美丽的府邸，卓娜却仍旧住在宫中，亲自照料他的一日三餐，对王都的流言蜚语置若罔闻，亲王几次劝她，这赤诚忠心的姑娘却不为所动。
闻言，卓娜脸上的笑容就更轻快了，清丽的面庞上散发出温柔的光辉，望着亲王的眼睛，轻轻说：“您值得所有人的敬重和一切的美好，愿上帝保佑您。”
郁小楼含笑点头：“晚安。”
“晚安。”
寝宫里安静下来，郁小楼转着轮椅靠近圆桌，伸出手，轻轻抚上礼盒磨砂质感的表面。
盒子上萦绕着一缕很浅很淡的酒香，他几乎才一靠近它，就捕捉到了。
不是用嗅觉器官，而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受。
他“感受”到了这缕残留的信息素。
狮子推门而入的时候，礼盒已经被拆开，郁小楼低头琢磨着膝盖上放着的东西。
狮子脚步顿了顿，停在门边，开口道：“这么晚了，殿下找我有什么事。”
疏远得太刻意了，郁小楼挑了挑眉，没擡头，细白指尖轻抚着膝上由几个铁环和铁杆组成的漆黑的东西，漫不经心的语气，说：“这是个什么东西？”
狮子看着他指尖划过漆黑铁圈的表面，喉结动了动，吝啬吐字：“助行器。”
郁小楼一顿，擡起头：“什么？”
这么久以来，再一次和亲王那双宝石一样的绿眸四目相对，狮子沉默了几秒，擡脚走向轮椅上的亲王。
东西都送了，再闹别扭太没必要。狮子停在郁小楼的轮椅前，伸手拿起助行器，沉下一条腿半跪在地面，一只手张开，握住郁小楼那条废腿的脚踝。
Alpha的手颜色偏深，骨骼明显，手臂上凸起纵横的青筋和脉络，五指修长粗糙，抓握的动作让他的手看起来格外有一种强大的力量感。
Oga的脚腕却很细，很白，因为一直坐在轮椅上的缘故，使得他的腿有一种病态的消瘦苍白，脚踝像干枯的花梗，轻飘飘的，没有力气地被男人握在手心。
郁小楼垂眸看他，狮子没擡头，握着他脚踝擡起来，将助行器的几个铁环依次扣在他腿上。
卡洛尔的这条废腿从膝盖以下几乎已经没什么知觉，郁小楼感觉不到铁环束缚的力道和重量，狮子用手指在铁环和他腿之间探了探，把铁圈又束紧了点儿。
铁圈一共有三只，一只扣在他的大腿根，一只在他膝盖上方，一只束着脚踝，之间用铁杆连接固定，套住他整条腿和脚底，一只很宽的皮圈束着他的腰，各处关节有复杂但看起来并不笨重的机关，郁小楼看不太懂，只隐约想到现代的某种助行装置。
腿上套的这个，比起那种更显简陋，却很轻便。
狮子调试了他腰部和膝盖处的机关，手指碰到他腰侧的瞬间郁小楼敏感地颤了下，狮子动作顿了顿，擡眸看他，声音低沉，说：“站起来试试。”
郁小楼眨了下眼睛。
狮子耐心地重复：“站起来。”
郁小楼张手抓住轮椅的扶手，过了十来秒，手腕用力，将自己的身体从轮椅上撑起来。
因为长久地坐在轮椅上，他对“站立”这种行为已经很陌生。郁小楼动作很慢，狮子紧紧盯着他动作，两只手无意识张开，伸在他身侧半空，是一个保护的姿势。
郁小楼抿着唇，靠着手臂和左腿的力道努力把自己撑起来，终于站起身，两只手松开了轮椅，习惯性地依靠左腿站立，右腿无力地耷拉在地面。
狮子说：“不要只用左腿。”
郁小楼尝试着转移重心，却不怎么成功，身体晃了晃，下意识一把抓住男人的胳膊。
时隔日久的碰触，两个人都一滞，狮子擡起眼睛迅速瞥了他一眼，就把手往回抽。
却在即将脱离的瞬间，察觉到亲王柔软细嫩的指尖在他手腕内侧的皮肤上若有似无地一蹭。
“……”
狮子顿了顿，抽回手，垂下了眼睫。
郁小楼无声挑了下眉。
“不要怕摔。”狮子虚扶着他胳膊，语气平平没有起伏，“它会撑着你。”
郁小楼几次尝试，终于找准了重心，依靠着“助行器”站稳了身体。
狮子示意他握住腰间皮套上的一个小手柄，言简意赅：“往上掰。”
郁小楼往上掰，膝盖处的机关转动，没有知觉的小腿就被控制着屈起。
他猝不及防，又没站稳，身体往前扑，就扑进男人怀里，狮子伸手，稳稳扶住他。
说不清楚是他故意往男人身上扑还是狮子故意不告诉他这把手掰了机关会动，反正两人表情都是一本正经，郁小楼略皱着眉，从男人怀里离开，不是很熟练地操控着手柄，让自己重新站稳。
狮子松开手，依然虚虚护在他身侧，低声道：“现在试着走。”
走。
郁小楼有些恍惚，他在轮椅上被困住多久了？以至于乍一听见这个字，竟然说不出的陌生。
他真的能走么？拖着一条废腿，在这个科技落后的世界？
狮子默默地护着他，不出声催促，只垂眸把他看着。
郁小楼看了他一眼，抿唇垂下眼睫，试探着慢慢掰动把手，因为生疏，动作显出几分在他身上并不常见的笨拙。
但他真的“走”起来了。
残废的右腿被“助行器”控制着屈起又抻直，右脚落在地面，左脚生疏地擡起，郁小楼摇摇晃晃，往前走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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