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1/2）
第143章
伽比尔从牙缝里挤字儿：“这就是殿下说的‘小赌怡情’？”
郁小楼微笑：“我相信狮子。”
莫里森在另一旁道：“殿下深居简出，可能不知道，艾比尔的奴隶很厉害。”
“噢？”郁小楼作出惊讶的样子，“有多厉害？”
“比如，角斗场上的奴隶，都喜欢在杀死野兽后再击杀已经精疲力尽、伤痕累累的同伴，但他不是。”莫里森看着他，“他喜欢先杀死所有人，再独享胜利的果实。”
伽比尔跟着道：“他曾在角斗场上生吃过雄狮的内脏。”
他舔着牙尖，朝郁小楼露出个恶意的笑：“就是不知道，他对你的狮子的内脏有没有兴趣。”
郁小楼也笑：“既然如此，那么，打个赌么？”
“殿下今儿这是玩儿上瘾了？”伽比尔说，“什么赌？”
雄浑悠扬的一声号角后，角斗正式开始。地面的兽笼缓缓打开，从里头窜出一只强壮凶狠的雄虎。
这一场的奴隶都是从角斗场上死里逃生很多次的狠角色，除了发现“疯狗”竟然与自己同一场时惊慌了一阵子，这会儿已经恢复了冷静，迅速拉开彼此距离，目光凶狠，缓缓在对手和猛虎间警惕游动。
“就赌……”郁小楼眼睛望着底下的奴隶，漫不经心似的，说，“如果狮子赢，就让他去圣纳默学校参与夏季大考，怎么样？”
此言一出，两个Alpha都沉默了。
圣纳默学校，那是帝国首屈一指的军校，建校历史和帝国一样悠久，第一任校长是帝国历史上最伟大的开国君主，只对贵族Alpha开放，近二十年来边境动乱不断，军事人才稀缺，才渐渐开始招收民间资质出众的Alpha。
军校选拔严苛，特意将每年两次的大考时间选在对Alpha来说最难熬的夏季和冬季，只要成功通过选拔，不论你之前是什么身份，之后便只会是帝国最光荣的军官，拥有和贵族子弟同样的晋升渠道，凭借自己的本事一步一步向最高的权势攀登。
伽比尔的语气难以置信：“你疯了？他只是个奴隶！”
“在被卡坦斯公爵的诡计陷害之前，他也是一个优秀的战士。”郁小楼淡淡道，“若非卡坦斯公爵将他从战场上秘密押送回来，使他沦为了奴隶，就凭他之前在战斗中英勇的表现，此刻早已成为一个受人敬仰的军官了。他会在战场上继续为帝国而战斗，而不是在角斗场上和自己人的厮杀中去送死。”
莫里森并不清楚狮子之前的经历，但顿了顿，还是说：“殿下，虽然卡坦斯公爵靠一些阴私手段敛财的行径很让人不齿，但狮子现在的身份的的确确只是一个奴隶。既然已经是奴隶，他就该认命。”
——您也该认他的命。
郁小楼转过头安静地看了他很久。
莫里森最开始还能和他对视，但渐渐的，还是忍不住羞愧地挪开了视线。
郁小楼一向是温和的，彬彬有礼的，旁人对他的攻击他总能绵里藏针地还回去，从未有过如此明显的攻击性。
莫里森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犀利地撕开卡坦斯公爵为一己之私害人牟利的龌龊真相。
贵族们瞧着优雅体面，然而为了维护自己奢侈的生活，背地里总有些不能说的敛财方式，大家都对此心知肚明。
就像场上的“疯狗”，一个万中无一的S级Alpha，竟然不在战场上保家卫国，却整日混迹在角斗场上和其他奴隶自相残杀，成为艾比尔敛财的工具，其中阴暗的真相大家都知道，只是出于对强权的畏惧或者事不关己的缘故，懒得过问而已。
郁小楼幽幽道：“我还以为，莫里森上将是一个不同于其他贵族的高尚而正直的英雄，但老实说，我真没想到会在您的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来。”
莫里森攥起手指，脸色有些难堪。
他也一向自诩为正直英勇的战士，从不屑于与只知挥霍享乐的贵族们为伍，但此刻在皇子毫不客气的指责下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天性中自私傲慢的一面。
皇子美丽的绿眼睛仿佛寂静深林中一汪清潭，神秘、干净，有一种能让任何晦暗肮脏都无处遁形的魔力，莫里森独眼中目光躲闪，没有与皇子对视的勇气。
郁小楼却又笑起来，语气温和，带着些彬彬有礼的遗憾，道：“算啦，我知道这要求也太无礼了。莫里森上将说的对，他毕竟只是一个奴隶而已……”
顿了顿，他笑着摇摇头，叹息似的，又说了遍：“算啦……”
“行了！”伽比尔忽然大声说，“不就是个考试吗？不就是个奴隶吗？赌就赌！要是赢了，就让他去考试又怎么样？奥德赛家族在圣纳默还是说得上话的！”
郁小楼倒是没想到他忽然会转变了态度，有些诧异地望向他。伽比尔眼神躲闪一下，哼道：“你那句话倒是说得还算有几分道理，真正的勇士应该去战场上拼杀，而非在这里和自己人自相残杀。不过你那个奴隶最好有本事！”
莫里森少有地和他意见达成了统一。
郁小楼顿了顿，就笑起来。宝石一样的绿眸中褪去了令人心悸的失落，重新变得灿亮愉悦，叫人只看一眼，几乎就要忍不住跟着快活起来，
“先别急着高兴。”伽比尔看了他一眼，嘟囔道，“你还没说要是赌输了怎样呢！”
“输了的话……”郁小楼不假思索，笑眯眯道，“除了五十万金币悉数奉上，我再答应两位一个要求。”
两个Alpha都愣了下。
伽比尔心急，立刻就问：“什么要求都可以？”
“什么要求都可以。”
伽比尔紧跟着又问：“那……那如果要跟你结婚呢？”
一句话脱口而出才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个什么，伽比尔脸色瞬间涨得通红，掩饰什么似的，生硬道：“……以及别的？”
郁小楼一摊手，笑吟吟道：“悉听尊便。”
……上帝！这玩儿的也太大了！
伽比尔和莫里森对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成交！”
卓娜在一旁全程听得胆战心惊。
殿、殿下对狮子就这么信任吗？答应任何要求……岂止是五十万金币？殿下这是把自己都给抵出去了呀！
她不由望向角斗场，露出担忧的目光。
狮子啊狮子，你这次要是没能赢，可就把殿下拱手送人啦！
正这么想着，观众席上蓦地爆发出一阵掌声，混杂着喝彩和口哨，人们大喊着：“上啊！揍他！杀了他！！”
各怀心思的两个Alpha蓦然回神，齐齐向场上望去，就看见几个奴隶将狮子团团围住，进攻不断，而在狮子身后，疯狗正跳起来挥拳狠狠朝狮子后颈上砸去！
——这些奴隶们竟然联合起来，群殴狮子一个！
显然是郁小楼那五十万金币投注惹的祸——全场所有人被五十万金币点燃，角斗场上的奴隶也因此将狮子视为自己扬名立万的踏脚石！
莫里森忍不住侧头望向身边的Oga，却只看见皇子平静的侧脸。
疯狗那一拳没打中——狮子偏头避开，顺手抓住他手腕狠狠往前一拽！身材干瘦的疯狗被他生生抡起来砸出去，将围攻自己的奴隶砸倒了一片，但与此同时那头老虎也扑了上来！
郁小楼握着扶手观看场中凶险万分的形势，终于明白了为何这项残忍的娱乐会在贵族间经久不衰。
场中十个人，不仅要互相斗，还要和猛兽斗，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杀死别人或被别人杀死，环生的险象轻易刺激人肾上腺素飙高，这种激烈的刺激，对天性好斗的Alpha而言无疑比烈酒和美人更要来得痛快。
狮子成了所有人狙击的活靶子，其他奴隶不仅自己会攻击他，还会用各种手段引诱猛虎视他为目标。那头雄虎在角斗前被足足饿了五天五夜，早已饥肠辘辘，场上刺耳的呐喊更令它焦躁，每一次捕猎都尤其凶狠疯狂。
但即使是在如此凶险的处境中，狮子依然看起来不慌不忙，长长的褐色卷发在场中如雄狮鬃毛一样舞动，被阳光照成漂亮的金棕色，英俊冷漠的五官明晃晃的扎眼，如果观众席上有Oga，一定会为这样强大俊美如神衹的Alpha而深深痴迷。
然而一头雄狮即使再厉害，也不愿轻易招惹成群的鬣狗。狮子之前在战场上经历过磨练，这些奴隶却也是斗兽场上一次次活下来的狠角，郁小楼轻易就看出狮子并不愿意杀死谁，这份没有人体谅的仁慈让他处处掣肘，陷在鬣狗们不计后果的疯狂攻击中无法脱身。
郁小楼看着他将一个奴隶从虎口下拽出来，因此遭受到疯狗袭来的一拳，就忍不住笑了。
他对卓娜轻声说：“看这个傻子。”
卓娜眉头拧得紧紧的，说：“他对别人仁慈，别人却不会对他仁慈。”
郁小楼丝毫没有担心，笑说：“喔，他会明白这一点的。”
观众席上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立刻嘘声一片，他们是来看狗咬狗的，不是看圣母降临斗兽场的！
不少人都挥着拳头大喊：“疯狗！杀了他！给这天真的奴隶一点颜色瞧瞧！”
那个被狮子救了的奴隶也没有感恩他，惊魂甫定，便立刻又扑上去，五指成爪，狠辣地抓向狮子的眼睛！
狮子仰头避开，紧跟着侧身将身后偷袭的另一个奴隶一拳砸倒在地，回头看了眼那个恩将仇报的奴隶，这次丝毫没有犹豫，一脚将他踹到老虎的脚下！
奴隶仰头就望见恶虎狰狞的獠牙，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然而这次再没有人救他，他大喊着救命，还没来得及爬起身，就被早已焦躁的凶兽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凄厉的惨叫在角斗场上回荡，伴随着猛兽咬断颈椎骨的脆响，众人激动呐喊，贵宾席上某一个贵族脸色阴沉地砸了手中的烟斗。
郁小楼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不要躲开视线。
他要走的路比这更险恶，更残忍，他不能在这么多人的面前露怯。
此时角斗进行了快十分钟，终于开始了减员。
弄死了一个奴隶，狮子不再手下留情，那些凶狠的奴隶面对他时简直脆弱得不堪一击，一转眼的工夫，便又死了三个人。
临时结成的联盟很快溃散不堪，众人终于如愿看到残忍血腥的生死搏斗，兴奋地挥拳大喊，从最开始的“疯狗！疯狗！”变成了“三号！三号！”
老虎早已饥饿不堪，注意力被鲜美的血食吸引，连还在打斗的人都不管了，径自叼起一个奴隶的喉管拖着还在挣扎的人走到场边，埋头大吃起来。
暂时没有老虎的威胁，剩下几个人打得越发凶狠，他们都很清楚，如果趁此机会还不能将对手击杀，虎口下被开膛破肚、嚼碎骨骼和心脏的那个可怜家伙就是他们的下场。
凶名远扬的“疯狗”果然很厉害，他因为身材瘦小，不肯轻易和狮子正面交手，一直狡猾地游走在他身边，寻隙就扑上去偷袭，到现在还毫发无伤。
狮子暂时不管他，利索收拾了几个仅剩的奴隶。平台上已经泼满鲜血，有的奴隶一动不动，还有几个就剩下一口气，烂泥一样躺在血泊中痛苦呻吟，绝望地等待迟早降临的死神。
没几分钟，场上就只剩下了狮子、疯狗，和还在吞食尸体的老虎。
观众席上渐渐安静，所有人都在等待真正精彩的最后决斗。
狮子回头望了眼，谁也不知道他在看台边吃人的老虎，还是台上那个绝色的O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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