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2/2）
连郁小楼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干笑了一声，冷冷瞥了眼陆听竹。
陆听竹：“……咳。”
四个人面面相觑尴尬了一会儿，两个女孩子恍然大悟，一个抓着一个的手，拼命压抑着想要尖叫的冲动，声音颤巍巍的：“那，那我们就不打扰了，你们继续、继续……”
陈玉掐了下闺蜜的胳膊，红着脸低声叫：“你在说什么啊！”
岑雪反应过来，讪讪笑了下，就抓着陈玉想要开溜，陆听竹却忽然开口，道：“你们有没有吃饭。”
“啊？没，没有呢，我们正要去买……”
陆听竹伸手带了下郁小楼肩膀，若无其事道：“正好，我们也没吃，一起么？”
顿了顿，补充：“请你们吃我爸的香煎豆腐和烤冷面。”
岑雪愣了愣，恍然大悟：“噢！没事儿的陆哥！你放心，不用封口费我们也不会说出去的！”
郁小楼没忍住，轻轻挑了下眉。
“……”陆听竹又轻咳了一下，低低道，“走吧。”
陆如山在一个多月前就开始在小吃街上摆摊了，小吃街上摊贩太多，他能选择的位置并不算好，可谁叫他做出来的东西香呢？再加上郁小楼和陆听竹两个人在学校里的“名人效应”，好奇而来的学生还不少，短短两个星期后，陆如山的小吃摊就已经是人满为患了。
大家都知道陆学霸他爸爸做的东西好吃，可惜人太多了，每次都要等很久，所以总不能常常吃到，有机会“走后门”，那必然不能放过。
这条街上一到放学点全是附中出来吃饭的学生，碰着熟人的概率几乎百分百，于是半路上李渔和班上另外两个男生也一起跟了过来，有了他们东拉西扯地闲聊，几个人总算不是那么尴尬了。
陆如山见儿子带同学过来，自然很高兴，连忙招呼他们坐在旁边的小桌上，热情问他们吃什么。
李渔岑雪几个常来光顾，也不拿自己当外人，活泼泼要了自己想吃的东西，陆如山笑眯眯答应了，叫儿子招待好同学，忙转身去做。
陆听竹抽了纸巾擦干净桌子，把奶茶从兜里拿出来，所幸还温热，便递给郁小楼，说：“你先坐着，我去帮忙。”
郁小楼手背虚虚抵着被亲肿的嘴唇，不想理他。
陆听竹抿唇看了他一眼，起身顺手摸了摸他脑袋，在郁小楼打他手之前转身走开了。
陆如山不想儿子帮自己的忙。
本来人就够多啦，结果那么帅一儿子往那儿一站，身上还穿着同校的校服，啥也不干就是个活招牌，认识他的不认识他的，登时就把这一处小摊里三层外三层，挤了个水泄不通。
陆听竹以前就帮他做生意，做做小吃算是手到拈来，站在他旁边也不怎么说话，只熟练管着另一个灶台，顺手接钱找零，用袋子装了做好的小吃递给小摊前等候的学生。
不熟悉的人总会被他疏离冷淡的气质镇得不敢放肆，很多女孩子有心搭讪又不敢，只红着脸跟他说要买什么，偷偷用手机拍照发告白墙，人群里总能听见不怎么小声的窃窃私语：“期中考试数学满分的就是他？”
“对！”
“何止数学满分，你们不知道吗？这次竞赛初赛，陆学霸拿了市第一！”
“卧槽好牛！”
“这么厉害，以后肯定能保送A大吧……”
“学习这么牛逼还长得这么帅，妈的老子羡慕了！”
陆如山忙得满头大汗，抽空瞅了瞅他，就很欣慰地笑。
他这一生命运多舛，到头来老婆跑了身体坏了家底也掏空了，万幸还有这么一个争气懂事的好儿子。
看着他那双干净修长的手在锅灶油烟里忙活，陆如山心疼又愧疚，只是传统大男人也说不出什么肉麻话，就只一个劲儿地催他：“这儿不用你忙活，去旁边跟你同学等着吃就行。”
陆听竹熟练地将嫩豆腐煎得两面金黄，用铲子整整齐齐切成小块，刷油、翻面，淡淡道：“没事。”
“真不用你帮忙，你那手是拿书拿笔的，用不着干这些。”陆如山稍微斜了斜身体，压低声音，说，“再说了，你跟我摆摊，你们同学……”
陆听竹明白他的意思，回头看了眼。
小吃车旁边的空地上摆了张小方桌，一群人围坐在桌边，正在嘻嘻哈哈地聊天玩闹，李渔跟另一个男生竟然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小单词本，拿在手里也没看，还在伸着脑袋和岑雪说话。
陆听竹眼珠一转，就对上郁小楼的目光。
郁小楼坐在桌边的塑料小板凳上，修长的腿有些委屈地蜷着，一只手捧着奶茶，另只手轻轻点着桌面，红唇叼着雪白色吸管，一双漂亮的杏眼在薄薄镜片后微微眯起，正偏头瞧着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陆听竹一怔，和他对视了好几秒，才在倏然变快的心跳声中勉强收回了视线，低声道：“他们人都很好，不会看不起我。”
人都说书呆书呆，还真不全是刻板印象，尤其学理科的人，好像人情世故上总不会那么通。不知道别人怎么样，反正李渔这几个确实有点儿呆，却不讨人厌，在他看来有一种跟弟弟似的天真懵懂，天天嚷嚷着“你爸爸做豆腐真好吃”，照样一口一个“陆哥”的叫着，过生日也一样头一个邀请他。
至于阿梧……阿梧……
陆听竹怔怔的，一个念头还没转完，耳边很近的地方就传来轻飘飘的一声：“豆腐焦了。”
陆听竹手一颤，先下意识偏头看向自己身边的人，对上他目光后愣了两秒才回神，垂眸一看，果然有些煎过头。
“……”
陆听竹不觉抿了抿唇。什么时候想到郁小楼才不会发呆。
……算了，这毛病大概一辈子也好不了。
等在旁边的女孩哎呀了一声，说：“我不喜欢吃焦的……”
郁小楼抱着胳膊站在一边，瞅了瞅豆腐说：“那这份给我吧，让他再给你做一份，行么？”
女孩看着他有些发愣，被朋友捅了一下才回神，说话时有点儿磕绊：“哦、哦好的！”
郁小楼朝她笑了笑，偏头跟陆听竹说：“给我少放点儿辣。”
陆听竹耳根微红，低低嗯了一声。
旁边陆如山扭头看见他，很热情地笑起来：“清梧少爷啊，你穿这点儿冷不冷？”
郁小楼也笑，说：“不冷，一会儿吃了豆腐更暖和了。”
陆如山就说：“你还没尝过听竹做的豆腐吧？伯伯跟你说，听竹的手艺比起我来更是青出于蓝，你吃了他的豆腐，恐怕以后都不稀罕再吃伯伯做的啦哈哈哈哈哈！”
郁小楼挑了下眉，眉梢眼尾就勾上了点儿意味深长，嘴里跟陆如山说着话，眼睛却瞅着陆听竹：“尝过了，听竹哥的豆腐，确实很好吃……”
陆听竹手一抖，将好好一块儿嫩豆腐给切碎了。
陆如山哈哈大笑起来，接着忙活他的去了。陆听竹有些仓促地看了眼郁小楼，冷白颜色的耳垂短短一会儿已经是第二次红透了。
周围几个女生瞅瞅他又看看他身边的郁小楼，抓着朋友袖子小声说了几句话，就咬着嘴唇吃吃笑起来。陆听竹完全没注意，机械地将做好的豆腐装盒，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郁小楼那一声“听竹哥”。
寻常时候郁小楼从不叫他哥，寥寥几次叫，还偏偏都是在长辈面前，冷不丁就叫他一声“哥”，就那么光明正大地在家长眼皮子底下逗弄他。
他明知道这是郁小楼的恶趣味，每次听到，还是控制不住地像第一次听到那样一直从尾椎骨酥麻到天灵盖。
太、太犯规了……
郁小楼偏偏还要来惹他，声音里含着一点笑，轻轻的，呼吸拂在他耳边：“又发什么呆呢，听竹哥？”
陆听竹：“……”
他匆匆将豆腐塞到他手里，眼睛都没敢看他：“趁热吃。”
一面说着，一面马不停蹄铲出一块新豆腐，很忙碌的样子。
郁小楼端着一盒新鲜热烫、麻辣鲜香的煎豆腐，低低笑了一声，终于不逗他了。
冷不丁李渔从两人身后冒出头，瞅瞅他的豆腐，就大叫：“好啊！陆哥你偏心，又给会长开小灶！！”
陆如山闻声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
陆听竹：“……”
他面无表情，用力切开手底下的豆腐，忽然很想很想用它塞住李渔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