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1/2）

第105章

郁小楼在宿舍睡了一上午，十点多跑完操时，陆听竹回来了一趟，担心郁小楼睡醒会饿，又买了包子和奶茶。

进门时，宿舍里一团温暖的安静，窗帘挡着外头的光，紧闭的门窗将校园里的音乐声过滤得遥远而模糊，空气里浮动着一缕说不出的暖洋洋的香气——那是郁小楼的被褥和衣物上惯有的味道。

陆听竹在门口停了停，慢慢走到床边去，低头看窝在被子里的人。

郁小楼还睡着，睡得很沉。他侧躺着蜷缩起身体，被子拥到下巴上，脸色比起早上的苍白憔悴，已经微微有了些血色，合眼的模样儿让他睫毛看起来格外浓密修长，眼尾稍稍上挑，洇着淡淡的红晕。

睡着的郁小楼褪去了平时总会不经意散发出的攻击性和距离感，蜷缩在被窝里的模样儿看着脆弱而柔软。他站在那儿，默默无声地看了他许久。

他发现郁小楼对他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从初识的第一天起，他的视线总是下意识就落在这个人身上，人群中他总会一眼发现他，只是看着他，心中便升起无数的柔情和想要亲近的渴望。

真的会有人天生相吸么？就算他拼命给天平这头垒上自尊、失望乃至绝望等等各种砝码，可只要郁小楼叫一声他的名字，天平另一头的爱意便不紧不慢地坠下去，轻易就叫他的伪装溃不成兵。

心中对这个人的爱意那么深那么沉，就好像他们前生已经相恋了千千万万年。

陆听竹小心地坐下来，轻轻撩开被角，牵过郁小楼的手腕，卷起袖子，动作尽量轻地给他抹上药膏。

郁小楼身上到处都是昨晚留下的痕迹，吻痕、咬痕和掐出来的指痕，无一不透露出昨夜的疯狂。陆听竹喉结滚动，小腹发紧，根本不敢回想昨天晚上那致命的快乐和高｜潮。

但身体不受控制的生理反应还是清清楚楚、不容自欺——他食髓知味。

曾经偷偷背着人，满怀爱意和期盼学……知识，想象中他们的初次应该是充满了快乐和温情，然而事与愿违，在此之前他从未想到竟然会那么猝不及防又水到渠成，郁小楼在他身下每一次颤栗和每一滴眼泪，都是致命的烈药，他紧紧抱着郁小楼，恨不得一口一口吞掉他，又想将此生所有的温柔奉予他——

他说错了话，郁小楼是恶魔也是天使，他永远居于神坛之上，是僭越的信徒爬上了神坛，将他的神明狠狠地亵渎——

陆听竹倏地收回视线扭过头，深深吸气又压抑着呼出，拼命维持着镇定和理智，指尖轻轻颤抖着，慢慢给郁小楼把药膏在伤口上抹匀。

直到他将药涂完，郁小楼也没有醒——他经受了太多的辛苦，没有因此生病发烧已经是万幸。

陆听竹小心翼翼地给他理好衣服、掖好被角，上课预备铃已经打响，他却一点儿也不想离开。

他静静坐在床沿，窗外操场上的喧哗、遥远的铃声以及宿舍门外楼道里匆忙急促的跑步声，远远近近交织成一片模糊的白噪音，越发衬得室内静谧而安宁。

他垂眸望着他，望着郁小楼平静的睡颜，忽然就想，算了吧。

——算了吧，什么欺骗，什么玩弄，他不计较了，随便郁小楼把他当狗、当玩偶还是别的什么，就这样吧，他一点儿也不想再计较、再怨恨下去了。

他只活了短短十八年，这十八年中他拥有的一切都存在得那么短暂——无忧的童年、母亲的陪伴和父亲的健康——这些大多数人都拥有的寻常的幸福却在他的生命中来去都匆匆，他早已学会不去怨天尤人，与其浪费时间怨天尤人、被早已逝去的东西囚困着白白痛苦，他只会想着该怎么抓紧最后仅有的东西。

郁小楼对廖文啸说：“你和陆听竹，我一个都不想要。”他任何时候想起这句话，心中便不可避免被刺得血淋淋，但是，但是……郁小楼可以不要他，他却做不到不要郁小楼。

他最近常想，他喜欢郁小楼，难道郁小楼就一定也要喜欢他吗？一个人向另一个人表达爱意，到底应该只是告知心意，还是索取关系？

他不断想起当初那次冲动的告白，他当时心里怎么想的？那时候他明明只是想告诉郁小楼“我喜欢你”，他明明对意料之外的郁小楼的回应充满了惊喜和感恩，可为什么，从什么时候，他竟然变得如此贪得无厌？郁小楼只是不喜欢他而已，只是不能如他所愿的那样回应他平等的情感而已，他竟然就因此而怨恨起他了吗？怨恨起这个，明明承诺了要让他不再挨饿受冻、不再看人脸色、可以肆意快活的他那么喜欢的阿梧？

爱是自私的吗？不，爱不是，人心才是。

正式的上课铃也响了，郁小楼大约是做了什么不愉快的梦，干净秀丽的眉头微微皱起来，陆听竹伸手，用指尖轻轻地抚平。

想通了一切，他的心中充满了平静，和对眼前这个人纯粹的爱意。

阿梧有什么错呢，他只是……还不会爱人而已。沈家那些人对他只有无动于衷的冷漠和自私自利的算计，没有人教过他，他又怎么学得会。

算了吧，算了吧。

恨是一种太折磨人的东西，他不想恨了，也不应该去恨。

他明明，他明明这么喜欢郁小楼，为什么会舍得再恨他，舍得再将他推开。

母亲离开的时候他没能抓住，但是他现在想要抓住郁小楼。

随便他还要怎么折腾他，他只想……抓住郁小楼。

陆听竹俯身，轻轻吻了他的额头。

·

直到中午放学后，郁小楼才被楼道里男生们咚咚咚的脚步声和大声的笑闹给吵醒。

结果才一睁眼，他就恨不能立马昏死过去——今早上还残留了30%的进度条，此时此刻直接褪得干干净净，透明得像一块最透彻晶莹的冰。

那么好看，好看得人心里哇凉哇凉。

郁小楼没说话，系统也没说话。空气寂静如坟墓，渐渐弥漫开无言的绝望。

半晌，郁小楼终于艰难开口：“……发生了什么。”

系统语气麻木：“上午大课间，他回来了一趟，抹药、发呆、偷偷亲你。”

郁小楼连崩溃都没有力气了：“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

系统一样有气无力：“什么？”

郁小楼：“任务失败的惩罚是什么。”

系统突然安静了，过了好一阵，才缓缓吐字：“——虚无之地。”

“嗯？”

“流放虚无之地。”系统状似镇定的少年音里藏着细微的颤抖，“……直到主神空间的恒星第七次升起。”

郁小楼想了想：“一周？”

“在虚无之地，你会觉得那是一整个世纪。”

“这么可怕？”

“你想象不到的可怕。”

“你被惩罚过？”

“我宁愿惩罚是死亡。”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