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2/2）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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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为所有的伤害——已发生的，未发生的，为接下来的一切。

一堆人里就醒着他一个，郁小楼照例先把所有人都送上车，提醒到家发消息，看着车子走远，才低头上了路边停着的出租车。

副驾驶上坐着和他们顺路的一个男生，从座位上回过头看他，说：“沈哥，陆哥好像睡着了。”

郁小楼拉上车门，偏头看向旁边的人，陆听竹靠在那边车窗上，眼睛闭着，看起来的确像是睡着了。

车子开动，男生身体随着车辆的颠簸一晃一晃，额角磕在坚硬的车窗玻璃上，发出轻微的闷响。

郁小楼沉默着看了一会儿，终于伸手，轻轻扶住他额头，让他靠在了自己肩膀上。

前面的男生也困了，出租车车窗紧闭，车厢里只有空调吹出暖风的声响和沉默的呼吸。

男生先到了地方下车了，车子重新启动，过不久就到了学校。

郁小楼轻声叫男生的名字：“陆听竹，醒一醒。”

陆听竹困倦地睁了下眼，就用那个依靠在他肩头的姿势怔怔望着他，茫然的目光中充满毫不遮掩的眷恋和信任，郁小楼对上他目光，到嘴边的话忽然就顿了顿。

过了几秒，郁小楼低声开口，说：“你要回家，还是……跟我回学校。”

他紧紧盯着陆听竹，等他的回答。

如果，如果陆听竹要回家，那今晚就算——

隐隐约约的念头还没有转完，陆听竹就说：“回学校。”

郁小楼呼吸微微一滞。

“跟你。”陆听竹声音里带着倦意，把脸在他肩窝上埋了埋，几乎没有犹豫，像是这答案完全出乎于本心，说：“我跟你，回学校……你带着我，别丢下……”

他的低喃几乎含糊不清，郁小楼目光停顿在虚空中一点，沉默了足足数十秒，直到司机开始在后视镜里奇怪地看他。

“……好。”郁小楼点点头，眼底一瞬间掠过淡淡的、意味不明的阴影，轻声道，“那就，回学校。”

他把陆听竹弄回了宿舍。

幸好时间还不是太晚，宿管阿姨跟他也熟，唠叨了几句“小孩子不要总喝酒嘛”，就给他们开了门。

还没到熄灯的时间，走廊里还有人来来去去的玩闹和洗漱，看见他扶着陆听竹回来，笑着打招呼，说：“陆哥又喝醉啦？”

郁小楼应了声，让陆听竹松松手好拿钥匙开门，陆听竹挂在他身上一动不动，全当没听见。男生过来帮忙，说：“没想到陆哥喝醉了是这样的，跟平时反差好大，上次也这样，喝醉了只管叫你的名字，谁劝都不管用。”

郁小楼挑了下眉：“上次？”

“昂，就是校庆那回，你不是提前回去了嘛，陆哥喝醉了就找你，弄得廖哥脸都青了……”男生一边拿钥匙开门一边随口说着，忽然反应过来，赶紧闭了嘴，尴尬地笑笑，转移话题，“好了门开了，沈哥要不要我帮忙啊？”

“没事，不用。”郁小楼面色如常地笑笑，“多谢你。”

一直没动静的陆听竹忽然擡手捂住他半张脸，皱眉说：“不准对别人笑。”

郁小楼：“……”

男生：“……”

郁小楼掰开他的手，全当看不见男生脸上一言难尽的表情，把失去理智的醉鬼弄进了宿舍。

男生帮他把陆听竹弄到了床上，干笑了两声，说：“那我先走了昂，有事就叫我！”

郁小楼送他出去，轻轻合上了门。

扣上门锁，他低头站了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头顶上忽然落下冷冷的一道声音：“你为什么总要和别人说话，总要对着别人笑。”

郁小楼心脏突突一跳，倏地转身，就看见不知何时陆听竹竟然站在了他身后，正低着头注视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郁小楼仰脸打量他，从他抿紧的嘴唇看到他浓黑幽邃的眼睛，说：“这会儿又嫌我不对你笑了？”

陆听竹不说话了。

“陆听竹。”郁小楼盯着他眼睛，轻声叫他的名字，说，“清醒后，你会记得今晚么？”

陆听竹也垂眸看着他，目光中的茫然不知何时已经悄然退去，脸上没什么表情，如果不开口说话，看起来几乎和清醒的时候没有区别。

——除了目光中那抹在清醒时被深深压抑隐藏的执拗和眷恋。

“我喝酒从不会断片。”他就那么看着郁小楼，说，“我会记得一切。”

他说：“阿梧，雪太冷了。”

陆听竹的睫毛颤了颤，眼底泄露出一丝痛苦，说：“你比雪更冷。”

郁小楼靠住门，两人长久地对视。

然后开始接吻。

郁小楼仰靠在门板上，任由男生捧住自己的脸深吻，他指尖带着凉意，探入陆听竹毛衣的下摆，在他劲瘦的后腰上停了停，然后慢慢往下，滑入牛仔裤的边缘。

当爱比恨还要令人感觉到痛苦，那为什么，还要紧攥着荆棘不肯放手。

人明明应该，只爱自己才对。

你也一样的，对吧，陆听竹？毕竟人心自私，没有人会成为例外。

没有人。

“恨我吧。”他仰起头，声音里隐藏着不易察觉的微颤，在陆听竹的耳边轻声说，“别爱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