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2/2）

那个正俯身签字的男人擡头，露出一张有些苍白的瘦削而沧桑的脸，对他笑了笑，而在男人身边，身姿瘦高挺拔的男生视线在郁小楼身上落了几秒，就错过他身侧，朝她看过来。

那一眼淡淡的，不像是不高兴，可也绝称不上高兴。

女生一愣。

陆听竹她当然认识，数学满分的高冷学霸，也是最近学校里风头正盛的人物，听说一向是跟沈会长形影不离的，小道消息说，陆学霸撬了廖副会长的墙角，正在跟沈会长谈恋爱。

男生的视线没在她这里停多久，便收了回去，重新看向郁小楼，那目光虽然仍是淡淡的，可女孩子独有的敏锐第六感还是觉察到那感觉不一样。

女生盯着不远处的两个人看了一会儿，后背忽的发毛。

天，学霸和会长不会是真的……？？

草，有点想哭。

可恶，就不能让她的白日梦多做几天吗？！

·

陆听竹把父亲领去教室里坐下，出来时郁小楼正在外头阳台上站着，眼睛望着校门口的方向。

陆听竹走过去，低声开口：“在等你爸爸么？”

“他不会来。”郁小楼漫不经心道，“今天沈清越也要开家长会。”

陆听竹一怔：“他不是正在生沈清越的气么？”

郁小楼笑了一声：“那又怎样？他们才是一家人。”

陆听竹偏头看他的侧脸，可郁小楼的神情中并没有想象里会有的嫉恨、忿懑、不屑，或其他任何表示情绪波动的神色，只是淡淡的，不悲不喜，毫无触动。

好像他们在说的，并不是这个人骨肉相连的至亲，而是什么毫不相干的路人。

他好像真的并没有在意。

而这种“不在意”，又需要曾经有过的对所谓家人的“在意”遭受过多少打击和伤害，才会变得这样云淡风轻。

陆听竹望着他，心里某个地方忽然微微的一疼。

郁小楼擡眸看向他，忽的一笑，凑近了点，小声说：“心疼我啊？”

陆听竹：“……”

他一向都这样，总是毫不忌惮地说出他心里幽微的不欲为人道的心思，也丝毫不管这会不会令他感觉到羞耻和窘迫，甚至还很喜欢他会为此羞耻和窘迫的样子……

陆听竹对上郁小楼黑白分明的、似乎饶有兴致的眸子，忍不住偏过头，掩唇轻咳一声：“知道也……也可以不用说出来……”

郁小楼用一种很理直气壮的语气说：“我不说出来，你又怎么知道我知道？”

陆听竹被他有点蛮不讲理的这句弄得又是无奈又想笑，抿抿唇，忽然拉住他手腕往楼道另一头走。

郁小楼也不问他要拉他去哪儿，去干什么，勾着唇擡脚跟上。

陆听竹一直把他拉到楼梯口里才停下来。

这边是他们的老地方了，僻静，少人来，说话很方便。

陆听竹转身，垂眸看着他：“那有些事，我不说，你会知道么？”

郁小楼挑眉：“什么事儿？”

陆听竹盯着他看了半晌，可郁小楼看起来似乎真的不明所以，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事儿。

“……”

陆听竹抿了抿唇，低声开口：“其实，我也会系领带。”

郁小楼：“？哦，是这件事儿啊，你看见了？”

陆听竹不说话，擡手就把他的领带给扯开了。

郁小楼挑眉：“哇，陆学霸，青天白日你就扯我的领带，是想干什么？蒙眼py？绑手py？”

“……”陆听竹被呛了下，侧头闷闷咳了几声，耳根又红了，“你不要胡说……”

郁小楼笑嘻嘻地看着他，因为领带被并不温柔地扯开，里面衬衫雪白整齐的领子也被弄乱了，尖尖的喉结和精巧的锁骨在其间半藏半露，忒勾人。

陆听竹强忍着羞耻，垂着眸不看他，擡手给他整理好衣领，又细细地系好领带。

最后抚平那条深蓝色带斜纹的领带上细微的褶皱，他擡眸，眼神微微躲闪地和郁小楼对视。

“我想的事，你也不是事事都会知道的。”

比如看着郁小楼被弄乱的衣领，他想的不是整理它，而是把它扯的更乱。

蒙眼绑手算什么，他有更过分、更疯狂的念头，想让郁小楼躺在一片凌乱脏污的黑色正装上，让那双漂亮眼睛彻底变得涣散，再不能看着别人笑。

但问题是，郁小楼喜欢看他害羞纯情的样子，所以大概可能，不太会喜欢他变态的样子……

陆听竹默默望着郁小楼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有点心烦意乱地想。

纯情什么的，是不是有点儿装过头了。

好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