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2/2）
系统没反应过来，一下就跳脚：“什么七岁八岁？我今年明明十六岁！我都十六岁——”
它猝然意识到什么，猛地住了口。
系统：“……”
郁小楼：“……”
两个人相对沉默了好半晌，郁小楼微微眯起眼，若有所思：“所以，你还真是个人啊？”
脑子里头一片安静，系统自闭了。
“这就吓跑了？”郁小楼挑了下眉，就微微笑起来，“……真不禁逗。”
·
沈家两个儿子初中的时候是同一所学校，高中却没在一块儿：沈清越去了京城鼎鼎有名的私立贵族学校，沈清梧则在附中念书。
沈清越学习不好，当初差点儿都没能考上高中，沈太太花了几百万求爷爷告奶奶，才把沈清越塞进了不怎么看重成绩的私立贵族学校。而沈清梧成绩好，自己争气，考进了学霸云集的附中，也终于甩脱了一直以来沈清越在学校里带给他的阴影。
郁小楼不紧不慢地上楼，找到高二（1）班的教室，进门，原本还吵吵嚷嚷的教室蓦地一静，紧接着又恢复了若无其事的样子，背书的背书，打闹的打闹。
郁小楼目不斜视，径直走到座位上去坐下。
他的座位在教室第一排的正中间，桌上整整齐齐摞着高高一沓课本和练习册，桌兜里也是条理分明，书本侧面对得一丝不差，像尺子量出来的一样，跟教室里其他人乱七八糟的画风格格不入，而他旁边的座位上，竟然也是很整齐的样子，而且课本练习册以及卷子的摆放习惯都无一不同，跟他这边的整理像是出自一人之手。
郁小楼瞥去一眼，在他“同桌”的课本封面上瞧见了钢笔写的工工整整的三个字。
——廖文啸。
郁小楼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把书包取下来拉开拉链，取出课本作业和文具袋，随手翻开语文书就转着一根圆珠笔发起呆，和寻常高中生没什么不同。
发呆没多久，他的同桌就回来了。
一个个子高高的男生从教室门口走进来，长相很是俊朗斯文，唇角噙着一抹温柔笑意，乌黑短发有些不太明显的自来卷，倒让他有种韩剧男主的感觉，气质十分干净温和，让人一眼看过去就会忍不住心生好感。
廖文啸宽宽大大的校服外套里头穿着件质感很好的白衬衫，左手腕上戴一块搭眼一瞧就知价格不菲的机械表，浑身上下的衣着干净整齐，让他更添一分寻常男生都没有的成熟魅力，显然他的确也很受同学的欢迎，一路走来时很多人笑着跟他打招呼，称呼都是“会长”。
郁小楼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兴味。
有人在旁边喊：“会长！老班刚来找你，让你一会儿去旗台上演讲！”
廖文啸笑着颔首，说：“知道了！”
随即他回头，在郁小楼身边坐下来，一边把手里拎着的一袋煎饼果子、一杯豆浆递给他，一边随口问：“早上没有在家吃饭吧？”
郁小楼简略吐字：“没有。”
廖文啸似乎就很满意，温柔地道：“那快趁热吃。”又问：“今天怎么没戴眼镜？又是被你哥弄坏了吗？”
郁小楼看着他没说话。
廖文啸顿了顿，脸上笑容没有一丝儿变化，顾自把东西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温柔地说：“不想吃的话，就扔了吧，我再给你买别的，眼镜也给你配一副新的……”
他随手把桌角被同学冒冒失失碰歪了一点的课本又给挪整齐，擡眸看着郁小楼微笑：“你家人对你不好，不要怕，我会永远都对你好的——我对你好就够了，别的人都不重要。”
郁小楼一直不说话，廖文啸转头来看他，轻声问：“你怎么了？不高兴吗？”
郁小楼点点头：“看见你，确实挺不高兴的。”
说出这话的瞬间，廖文啸那双含着浅浅笑意的眼睛里头，明显阴沉了一瞬。
郁小楼却微微地笑了起来。
廖文啸很快恢复了温柔的模样儿，擡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说：“冲我发脾气？”
他的手冰凉，像蛇一样圈住他手腕，掌心紧紧贴在他的腕骨上，力道重得远远配不上他表现——或者说表演——出来的温柔。
“……”郁小楼垂下睫毛，似乎很温驯的样子，轻声说，“怎么会？”
廖文啸神色微微一缓，紧接着下一瞬，郁小楼伸手一扫，“哗啦——”一声，桌面上整整齐齐的书本试卷全被他毫不留情地推下桌面，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动静太大了，教室里瞬间寂静，所有人都朝他们的方向看过来。
高中生的学习资料太多了，在课桌上垒起来能轻易把人挡得一眼望去只剩个黑黑的发顶，这么多书全被一股脑地推到地上去，一瞬间几乎把课桌和讲台之间一段不窄的过道全堵得严严实实，课本杂着卷子，习题册压着笔记本，堆成了一座乱七八糟的书山，强迫症人看一眼就要犯心梗。
廖文啸额角青筋突的一跳，温文儒雅的模样儿“咯嘣！”崩裂了一条缝，脸上还勉强笑着，紧紧盯住郁小楼：“你——”
郁小楼安安静静地看着他，漂亮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还是沈清梧沉寂孤僻的样子，可仔细看，好像又有了很大的不同。
廖文啸盯着他，心中骤然生出了一丝诡异的陌生感。
这个人还是那个样子，可似乎，又突然不是他所掌控的那个样子了。
郁小楼看着他，忽然朝他很浅地笑了下，笑容里几分难过。他垂下睫毛，轻轻地说：“我也就，只能对你发发脾气了……”
廖文啸：“……”
堪堪生出几分惊疑的心几乎是瞬间就被这句话给安抚了，他重新温柔地笑起来，擡手捏了捏他的耳垂，微微凑近了点，低声道：“没关系，我喜欢这样。”
郁小楼垂着眸，长长的睫毛覆在雪白的脸上，像温顺垂落的鸦翅。
廖文啸眼底倏然闪过一丝炽热的微光。
郁小楼却偏头避过了他的碰触，廖文啸指间一空，顿时有些不悦，却看郁小楼做出要起身的动作，小声说：“……我去捡书。”
“不用。”廖文啸下意识伸手拦住他，“我来就好，你趁热吃饭吧。”
郁小楼从善如流，把将将离开凳面两毫米的屁股又放了回去，乖巧地：“好的。”
廖文啸：“……”
他看着郁小楼拿起自己给他买的东西开始吃，心里不觉又变得愉悦起来，似乎那堆书山也没有那么叫人难以忍受了。
他就站起身，绕过课桌走到书堆前半蹲下去，开始一本一本地捡书。
身后有人窃窃私语：“不是吧，会长对他多好啊，怎么还这样欺负人！”
“嗐，谁让姓沈的有天赋呢！”
“天赋？”
“你忘啦，他妈可不就是勾搭男人的狐貍精！”
“嘘！小声点！你不怕被会长听见呀？！”
“唉，那么好看那么温柔的会长，喜欢谁不好，偏偏被他给勾掉了魂……天理不公啊！”
“……”
郁小楼泰然地坐着，一面欣赏廖文啸蹲在前头任劳任怨地给他捡书，一面心安理得地啃着煎饼，拿闲言碎语当下饭菜，听得津津有味。
陆听竹就是这个时候被班主任领进教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