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2/2)
他还没摸清这个小世界里这一位男主的路子,所以也没想好拉这位的仇恨又该适用哪种方式。
但他直觉应该不会很难。
因为陆听竹对他的兴趣太明显了。
既然如此的话……郁小楼低着头,微微勾起唇。
送上门的笨蛋猎物,那他可就要笑纳了。
他这么一笑,系统登时就隐隐冒出一股不祥的预感,语气微微紧绷:“宿主,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郁小楼懒懒地拖长了尾调,逗弄似的,“你说呢?”
系统:“??”
系统:“你刚刚重音在哪个字上你敢不敢再重复一遍??”
郁小楼夹了筷清炒豆苗,咯吱咯吱地嚼:“好话不说二遍。”
系统急了:“你是认真的?”
郁小楼笑:“你猜?”
系统简直要崩溃了:“第一个世界没被惩罚那是你运气好!你以为第二个世界还能这么幸运?!”
“是嘛。”郁小楼盯着陆如山面前一道油爆大虾看了半晌,有点儿可惜地收回目光,漫不经心道,“那就试试看咯。”
太远了,够不着。
太可恶了这些佣人,摆菜都不知道要荤素均衡吗?凭什么他跟前只有几个清汤寡水的素菜!
吃不到肉,郁小楼有点儿不高兴,夹了块黑松露丢嘴里百无聊赖地嚼,被土腥气冲得直皱眉。
真不知道这玩意儿有什么好吃。
下一秒碗里却突然多了一只油爆虾。
郁小楼一顿,微微擡眸,就看见陆听竹面色淡定地收回筷子,一双平静幽黑的眼睛状似随意地瞥了他一眼,声音低低的:“……不客气。”
郁小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乌溜溜的眼珠子微微向左侧了一侧。
随即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陆听竹垂下眸,半晌,仿佛不经意地擡手,摸了下自己的右耳垂。
热热的,他猜已经红了。
……不争气。
陆听竹心里有点儿懊恼,正襟危坐好半天,都没有再去看餐桌最末端被所有人都忽视掉的那个人。
默默数了大概过了五分钟,陆听竹伸手去夹桌子对面的清炒豆苗,有意无意地瞥了眼郁小楼。
却看见他夹过去的那只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丢在了吐骨碟里,混在几片生姜和葱叶的残渣中,好像也跟着变成了被某只毫不领情的白眼猫丢弃的垃圾。
陆听竹顿了顿,收回筷子把两根炒豆苗放进嘴里。
……更懊恼了。
上首的几个大人回忆完了峥嵘往昔,终于开始说将来。
陆如山因为救沈清越,从悬崖上滚下去摔断了腿,成了顽疾,没法去当兵,这些年就一直在老家那边做点生意。
陆如山自己会经营,加上有沈家的帮衬,生意做得也挺顺当,谁料天有不测风云,今年年头上陆如山生了一场大病,彻底毁了身子也花光了积蓄,几乎连儿子的学费都要拿不出了,沈老爷子知道了,就告诉了儿子,于是沈四海就极力邀请陆如山上京,一来大城市毕竟好养病,二来他也能替陆如山谋生计。
知道陆如山会种花,沈四海就很高兴,干脆请他到家里帮忙管花园,活也清闲,也好长聚。
陆如山本心是不愿意靠人扶持接济的,奈何家里就他带着儿子过活,他一倒,就彻底没了经济来源,眼看陆听竹要上高三,到人生中最紧要的关头了,为了儿子考虑,陆如山也只能承了沈家的这份情。
沈四海笑着问:“听竹多大了,今年上高几?”
陆听竹礼貌地答:“今年十八,念高二。”
陆如山苦笑:“这傻孩子为了照顾我,休学了半年,这会儿本来都该上高三了……”
沈四海闻言,倒是对陆听竹多了几分欣赏,沉吟了一会儿,就说:“那这周末我请附中的李校长吃个饭,回头把听竹的学籍转一下,这事儿宜早不宜迟,争取下个星期就让听竹去附中入学。”
顿了顿,他笑笑:“只是这边学校进度快,教的内容也跟老家那边的学校不一样,为了孩子前程稳妥,就让听竹再念一年高二,怎么样?”
陆如山早已感激不尽,待要答应,又去看自己儿子。
陆听竹点点头,态度不卑不亢,有礼有节,认真道:“谢谢沈伯父,一切都听您的安排。”
沈四海满意地笑起来,指指一直闷头吃饭的郁小楼说:“阿梧也在附中念高二,学习成绩还不错,还是他们学生会会长呢,到时候两个孩子互帮互助,一同进步!哈哈哈哈哈!”
郁小楼差点掉了筷子。
学生会会长?不对吧,这玩意儿是逆来顺受小白花能当上的吗?!
系统搜索了下,吭哧吭哧地来汇报:“嗯……这个嘛…………那什么……哈哈哈……”
郁小楼毫不留情:“你又bug了?”
“……那倒没有。”系统吞吞吐吐,“就是,你到时候……注意点那个谁吧……”
“谁?”
“学生会副主席……廖文啸。”
郁小楼皱了下眉,记住了这个名字。
“对了——”沈四海又出声,说,“我没记错的话,听竹是不是比我家这两个都大些?”
“对,也就比小越大了九天。”陆如山笑起来,顺口问,“不知道清梧今年多大了?几月的生日?”
沈四海正要说,又一怔。
他竟然给忘了。
沈太太自然也是不知道的,沈清越就更别提了,发现自己爹也没记住这个小狐貍精的生日,心里别提多得意了。
桌上有一瞬尴尬的寂静。
陆如山都想抽自己嘴巴了。
这嘴是开了光吗?!怎么次次都能精准踩雷!
一桌子的人面面相觑,又齐齐看向餐桌最末尾的青年。
郁小楼慢条斯理地嚼完嘴里的东西,咽下,才不疾不徐地开口:“我也忘了。”
沈四海不悦皱眉:“阿梧,不要调皮。”
“爸爸,你忘记了吗?”郁小楼表情冷淡却平静,没有任何怨怼的意思,波澜不惊地道,“我从来不过生日的。”
众人:“…………”
更尴尬了。
其实更准确的说,从来就没有人为“沈清梧”过过生日。沈清梧的来历被外头传得不堪,沈四海爱面子,又怕妻子生气,每年也就有意无意忽略了这个日子。
连他都不上心,这个家里其他人就更不用提了。
而郁小楼说“我不过生日”,而不是说“没有人给我过生日”,这其实已经是一种很委婉、很维护沈四海慈父脸面的说法了。
沈四海自然也清楚,心中一时愧疚起来,也只好讪讪笑着顺坡下驴:“对对,阿梧不过生日的……”
又生硬地转移话题:“他今年也才十七岁,说起来,也该叫听竹一声哥哥呢……”
他急于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就扯出个亲切的笑容来,说:“以后阿梧和阿越跟你听竹哥就是仨亲兄弟了,兄弟几个一定要和睦,要兄友弟恭,不准欺负你们听竹哥,知道么?”
沈清越正是青春叛逆期最讨厌叫哥叫姐做小伏低的时候,闻言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知道了。”
陆听竹看向郁小楼,微微地笑了笑,说:“阿梧,以后承蒙照顾了。”
郁小楼擡眸看他,一双眼睛乌黑明亮,因为没有戴眼镜,目光细看来还是有点儿散,反倒透出一种漫不经心的、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会在那双眼睛里占得一席之地的错觉。
陆听竹眼底的神色深了深。
然后就听见郁小楼用他那独特的,有点儿沙沙的声音轻轻地说:“不客气,听竹……哥哥。”
“……”
桌上很快又恢复了和乐融洽的气氛,大人们若无其事地聊起其他事,陆听竹坐了会儿,又伸长胳膊,从郁小楼面前的盘子里夹了一筷清炒豆苗。
陆听竹食不知味地嚼着豆苗,目光毫不遮掩地盯着对面的人,莫名其妙地想——
他叫我哥哥。
听竹哥哥。
……现在一点儿也不懊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