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倒v结束】（1/2）
第34章【倒v结束】
车子刹停在饭店门口，郁小楼弯身下车，擡头看向面前的建筑。
不愧是京城，建筑大多宏伟大气，弘德楼作为京城极有代表性的高档饭店，排场更是阔大，建筑风格古色古香，门口两尊一人多高的镇宅石狮，四根红漆圆柱，画栋雕梁；檐下一块匾漆着宝石蓝底，上头“弘德楼”三个大字笔锋遒劲气势恢宏，用金粉填漆，落款是一位晚明时期名扬天下的书法大师。
郁小楼推了下墨镜，饶有兴味地一挑眉。
给自己的亲孙子夫夫接风，不在自己家也不在人情味的小饭馆，偏偏在这场面大于情面的弘德楼。
不错不错。
既然秦老爷子如此“客气”，那他一会儿要说的话可就更顺畅了。
一行人被迎宾引入楼中，穿过大厅拾阶而上，拐了几个弯，穿过长长的走廊，进入二楼最里头的包间。穿旗袍的侍者轻轻敲门：“老先生，您的贵客到了。”
里面传来苍老而威严的一声：“进。”
侍者推开包间沉厚的红木雕花门，轻声细语地请他们进去。秦风擡脚，不知怎么的又顿了顿，回头看向郁小楼。
郁小楼刚把墨镜摘下来，对上他的视线就挑了挑眉：“看我做什么？”
秦风不说话，视线往他身上上下一掠，忽然擡手，给他把被风吹乱的头发理顺，又扯了扯他的衬衫领子。
郁小楼：“……”
秦风像是也才发觉自己这么干其实很傻逼，动作微微一滞，擡眼就迎上他戏谑的目光。
“……”秦风嘴唇动了动，“丑媳妇就要见公婆，怕你紧张。”
郁小楼毫不留情地嗤笑了一声。
秦风抿起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郁小楼把墨镜顺手递给身后的助理，擡手轻轻抚了下他的领带，动作属实是温柔贤惠，嘴里却轻轻地道：“……很快就不是了。”
秦风心里微微一沉，忽的涌起不太好的预感，下意识一把攥住他手腕：“你要做什么？”
却只见郁小楼转回半张漂亮的脸，眼尾修长睫毛浓密，轻飘飘瞥了他一眼，好看的杏眸忽的微微一弯。
江南的好水米娇生惯养出来的小少爷，站在北方奢华大气的高楼里，黑的眼睛红的唇，皮肤白得像是在发光，清眉修目，神采飞扬，简直把这整座楼所有奢华的宝光全夺于一身，压得深红明黄的奢华装潢都失了光彩。
他就那样侧眸瞥了他一眼，含笑的明眸仿佛千言万语意味深长，却什么也没说，就转身擡脚，一步跨入了包间。
秦风手里一空，忍不住皱了下眉，顿了顿，也只能跟着进去。
侍者在身后轻轻掩上了门。
包厢里装潢处处彰显低调的奢华，头顶宫灯式样的吊灯裹着仿古绢，上头描画的仕女图设色古雅，灯底坠下长长的黄色丝绦，在高档红木家具光滑洁净的表面投下无声而模糊的虚影，窗边的大圆木桌铺着明黄的绸布，布着一圈儿黄花梨木圈椅，桌边已经坐了几个人。
郁小楼搭眼一掠，心中就有了数。
秦风从身后搭上他的肩，朝首位上垂眸摩挲着一个紫砂小茶壶的老人沉声道：“爷爷，这位就是我跟您说的阮玉。”
秦老爷子头发花白，整整齐齐地朝后梳着，穿一身没什么装饰的中山装，人有些偏瘦，颧骨很高，双颊微微下陷，嘴唇是秦家人一个模子倒出来的削薄，不茍言笑地抿着，嘴角下垂，只是不声不响地坐在那儿，就有一种无怒自威的气势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笼罩了整座包厢。
秦风话音落下，包厢中一片寂静，落针可闻，没有人动也没有人说话。
郁小楼无所谓地站着，心里颇觉好笑：“看来这位老爷子对我这个‘孙媳妇’很不满意啊。”
系统微笑：“是呢，流落多年的爱子遗孤终于找回来，却发现成了别人家的赘婿，还受尽了欺凌屈辱，换位思考一下，你也不会感到高兴的。”
秦风入赘这个事儿，要往好听上说呢也可以，就像什么阮玉爱秦风爱得要死要活不惜倒贴也要结婚之类，勉强也听得过去。但谁叫阮玉太过张扬呢？才新婚燕尔就把人带到大庭广众下去折腾羞辱，这下整个A城谁不知道秦风这个赘婿当得窝囊又屈辱，人小少爷根本就没把他当回事儿。
这种事儿，郁小楼相信都不用秦老爷子专门打听，陶泽肯定都添油加醋说给他了。
就算秦老爷子心里头完全没有感情那回事儿，可这么一个大人物，自己嫡亲的孙子被人那样侮辱，让他这样的人面子上怎么过得去呢。
毕竟是来拜访长辈，不是来结怨结仇的，郁小楼顿了顿，把进门前从助理手中接过的礼盒提起来，含笑道：“听秦风说老爷子喜欢品茶，家兄特意寻了一套明代汝窑的茶具，并我们那儿上品的狮峰老井，当年乾隆也喝过的，让我带来请老爷子尝尝，看看合口不合口？”
他这一句“老爷子”一出，在座几个人就微微变了脸色。
再怎么说他也是跟秦风结了婚领了证的正经伴侣，却竟然不随着秦风称“爷爷”？
秦风眼底神色微微一沉，侧眸看了眼郁小楼。
郁小楼却没看他，只拎着礼盒，耐心十足地含笑望向首座的秦老爷子。
“咯嗒”一声轻响，紫砂小茶壶被放到桌面，秦老爷子终于擡起眼皮，淡淡地看向他，道：“阮总费心了。”
郁小楼微微一笑：“应该的。”
——不喜欢“孙媳妇”，却很满意他客气疏远地称“老爷子”，有趣。
秦老爷子上下端详了他一会儿，微微起褶下垂的眼皮让他那双稍微有点儿下三白的眼睛看起来分外锐利，是一种阅尽沧桑的深不可测，寻常人轻易招架不住，然而郁小楼依然泰然自若地站着，腰背是一种放松状态下自然而然的挺拔，唇角扬起的弧度一丝儿也没变。
秦老爷子看了他很久，半晌终于收回视线，脸上看不出任何一丝带有评估性质的情绪变化，淡淡道：“坐吧。”
秦老爷子坐着首位，他右下手是一对夫妻模样的中年男女，女人更靠近老爷子，头发利落挽起，样貌美艳，只薄施粉黛，即使是家宴也穿着周正干练的米色西装，脸上是和老爷子如出一辙的不茍言笑。
大概就是秦家那位威名在外的秦大小姐了。
她身边的男人五官立体，肤色偏深，坐姿有一种军人惯有的笔直挺拔，但看起来脾气不错，对上郁小楼的视线，还对他颔了颔首。
夫妻俩再往下，就是个熟人了。从进门起，陶泽的眼睛就一直盯着郁小楼看，此时便起身，接过他手里拎着的礼盒放到一边。
郁小楼和他短暂地对视一眼，收回视线，随着秦风走到老爷子左下首去。
秦风没有选择紧挨着秦老爷子的位子，而是顺位往下挪了一个座位，随手拉开旁边的椅子，郁小楼也理所当然地坐了。
两人落座，对面的男人便转头对侍者道：“可以上菜了。”
侍者躬了躬身退出去，很快八凉八热被十六个侍应生流水似的端上来，布好菜后又一水儿退下，轻轻掩上了门，全程一丝儿多余声响也没有，气氛肃穆得不像家宴，倒像是什么极其严肃的国宾大宴。
郁小楼老神在在，倒是一点儿也不拘谨。看秦老爷子动了筷，余下几个人才拿起筷子，对面的秦大小姐忽然开口，说：“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点了我们这边一些特色菜式，跟你们南方大概不同，你尝尝看合口么。”
语气平淡板直，但竟然是主动跟他示好一样的说话了。
郁小楼微微笑起来，问了桌上几个菜是什么食材，怎么做成。他有问对面就有答，一来一往，包厢里的氛围总算是变得活络起来。
气氛缓和下来，话就好说了。秦老爷子没开口，秦大小姐就慢慢问他今年多大、大学在哪里念的等等这些问题。秦风没有父母，一定程度上来说，小姑确实完全可以来充当这种类似于“婆婆”的角色。
郁小楼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回答，心里微微觉得好笑。
真稀奇啊，这辈子竟然还有机会被“长辈”问这些话。两辈子加起来，这还是头一回呢。
不过这位秦大小姐倒也真是沉得住气，分明心里头巴不得他跟秦风赶紧离婚了吧，面上还能这样和颜悦色，好像跟一个寻常人家为自家孩子操心的长辈完全没什么不同。
敌不动我不动，秦大小姐沉得住气，他能比对方更沉得住气。
一桌人和和气气地吃着饭，照这样下去，到这顿饭吃完，他们大概率还能假惺惺地一起回“家”去。
郁小楼一面说着话，一面饶有兴致地观察了下秦家人。看得出来秦大小姐和她丈夫还挺恩爱，那个面容英武周正的男人沉默寡言，全程都没怎么参与他们的话题，但手里头的筷子就没停过，一会儿给妻子夹个火烧，一会儿又卷个烤鸭饼，忙得不亦乐乎。
秦大小姐对丈夫也完全没有一点儿冷漠轻忽的意思，虽然看起来专心致志地在跟郁小楼说着话，可丈夫杯子里的茶水少下去，她就会随手拎起茶壶来添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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