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2/2）

沐颜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地说：“我觉得这里不像有鬼。”他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这里……有一种不存在人类的美感，但凡有个人住在这都不能这样。”

冯陌好像读懂了他的意思，笑了一下。

众人继续走，这个学校不大，到处都是废墟，掉下来的泥灰和砖块散落一地，又盖上一层铁皮，长了厚厚的苔藓。

看到这，队伍已经自觉分成了两部分，沐颜和冯陌很自然地落队了。

沐颜感到一点没意思，本来是觉得这样的房子会阴森恐怖，现实和电影里却不一样，树丫长得到处都是，不是黑或白，而是遍地可见的被灰尘遮盖的绿，还有冯陌在身边，根本感受不到氛围，像在散步。

忽然，他瞧见一个物件——他们现在已经逛到教学区域了，间间教室紧凑而有序，布置大致也相同，只是教室后面的黑板上大都空着，唯有一块还保留着色彩，事实上，上面画的什么或是写的什么已经看不清了，只是五彩斑斓的颜色还未褪去，沐颜惊讶于这些颜料可以留这么久，在黑板上是如此的……美丽？

这让他回想起了一些酸涩的过往，那是刚刚放下颜料的那个秋天。

他不再需要周六下了课就马上奔赴去画室，不需要再为了一点学费而绞尽脑汁，却因为一只画笔而愣神了很久。

学校是一个月让画一次黑板报，班主任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只在提交的前两天告诉他，就只能赶着画赶着交。

他拿着画笔，不知道画什么，却也没有手机没有参考，班主任知道他学画画便让他随便画，应是敷衍画了就行，可沐颜却不这么想，他看着空空的白板发呆。教室后面的是以前换下来的白板，只能用油性颜料在上面作画，白板上还有上次或者是陈年的颜料留下的污渍，别说洗，连钢丝球使劲刷都弄不掉，没有人在乎的画黑板报的任务，却是他那段时间唯一能接触到的颜料了。

也不算久违，也不是第一次画了，却是那么恍然又酸涩，虽说一时没有头绪，但还是很快就开了工，他想画的东西太多了，两三笔就能勾出轮廓，再上色，再……画完了。

那样的时间是那么短暂，这么大一块黑板，别人叫苦叫累的工作在他手里竟是两个小时不到就完工了，两只鸭子在阳光洒下的湖面上笑得栩栩如生，另一块黑板上就是大片的梦幻的云彩，是很省事的画法，沐颜只想快点完成工作，然后回归到原本的工作。

画画的时候，有人朝他问话，说：“好厉害，好好看，学过吗？”

他说：“以前学过。”

那人说：“那以后你会去艺考吗？”

“不会。”他说。

他讨厌画黑板报，因为这会让他想起自己无疾而终的梦，却又不得不画黑板报，因为这是别人给他的工作，只能在很短的时间画完，因为明天就要交，也因为两个小时也是时间，他浪费了一整天的自习时间，家庭作业便做不完了，失去的两个小时也不会补给他。

被生活夹杂着磨碎的梦，原来早有预兆，明明在那时就该知道的，只是没有梦想地活着太痛苦了，便只能骗自己说：还有机会的，他的人生还长，总有机会重拾画笔的。

是道路还长，却是道心碎了。

梦、便也睡得死死的。

一瞬间，光影错乱，万物拉扯之间，惊现梦的残影，少年恍然问：“为什么会落叶呢？”

这句无厘头的问话被旁边的人听了去，回答他说：“因为有新的叶子长出来。”

沐颜忽然低下头，似乎不怎么认同这个说法，他说：“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