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2/2）

他们自私地恨上自己的父母，于这场沉默的反抗中将对方定性为叛徒。

这样的剧场，在许多地方都上演着，只是他们班离办公室最近。

于是他们班身先士卒，他们被斩首示众。

隔壁班更过分，班主任直接到教室里演讲，说补课期间新课要接着讲着走，如果不来，下学期就跟不上进度了，就自己去平行班里，反正进度是一样的。于是那个班压根没有人反抗。

说回办公室，几个被骂哭的同学在办公室外哭成一团，也有住读生的手机在办公室里锁着，也被拿出来打电话，有人在拿着电话和家长沟通，好说歹说想获得他们的理解，想得到他们的哪怕一句话。但不久又加入到哭成一团的队伍中。

一个女生哭得梨花带雨重复喃喃着一句话：“我不想上学、我不想上学，我不想上学……”

她呼吸剧烈起伏着，嘴里呢喃不绝，旁边一个女生自己眼泪还没干就来安慰她。

男生也有哭的，无法被消灭的情绪不是坚不坚强可以抵抗的，只是他们的声音更小，只是无声地流着泪，低着头道：“我也不想。”

她还在说着：“我不想上学……我不想上学……我不想上学。”

又有人还不甘心，他聚集起全身的勇气，说：“我再去打个电话，我不想上学。”

他成功了。

却没有人再效仿他，女生还是流着泪呢喃：“我不想上学……太累了。”

“太累了……”

太累了。

那个中午，大家都没有睡好，因为办公室就在旁边，那个女生的哭声好似也响在耳边。

太累了。那是他们第一个暑假补课的时候，少年少女无畏的反抗疾疾而终，而这样的争吵只会发生在高一而不是高三，现在的他们，早就已经面若枯骨。

是中午，班上鸦雀无声，他们趴着趴着，就睡着了。

天亮了。

午休过后，教室最前排的人打开灯。

下午，班长来收取了班上的“自愿报名申请书”。

她也不怎么高兴，班上死气沉沉的，像是人死了三天都长出尸斑了但是地府不收、火葬场硬说还没死透不让火化的死感。陶怡樊一个一个像收暑假作业一样挨着收，不交的名字记下来，有误的指出来重写。

沐颜压根没睡，陪着冯陌做了一中午题。

或许是上一次太累了，他也没怎么挣扎，随手写完就交上去了。

下午，班主任照例找来了没交的那几个打电话，尽管那些家长开放也都没有松口，就说高三了，熬一熬就过去了，于是这次一个漏网之鱼都没有。

好不容易得来的放假，班上的人却都不怎么开心，有些人还在苦中作乐。

“拜拜啊！”

“明早见啊！”

“晚安家人们。”

“我日，我绝对回去就睡觉，直接t的睡到明天早上，放假的日子是一点都不能浪费。”

“唉，还有半年多。”说话的同学带了些成熟的口音，好像以前的人站在麦田边说：“还有半年，麦子熟咯。”

他说：“熬吧。”

“嘭！”——是何攸哉踹门走了。

沐颜等着冯陌默默想：他们故意在周六说这个结果，是不是就是为了让学生不在学校闹而把情绪带到家里。

冯陌要去拿一些东西，尚清华还趴在沐颜的桌子上，唉声连连。

“唉……唉……唉……”

沐颜面无表情盯着他：“爱爱爱，你要爱谁啊？”

尚清华丝毫不动摇：“唉……唉……”

沐颜把手伸向他，按了按他发油的头发，嘴里念叨：“给你一点父亲的温暖。”又猛地收回来，“唉靠！你几天没洗头了？！”

“又咋了，又没人看，不洗头咋了。”他毫无愧疚之心。

沐颜表情嫌弃得不行，作为有crh的有志青年，他宁愿早起十分钟也要洗头。

冯陌没多久就回来了，沐颜和他一起回了家。

今天下午班上的气氛就像一锅大浓痰，凝固且臭，不知是不是班上情绪渲染的原因，沐颜也有点忧郁了。

他们在路上慢慢走着。

沐颜的脑子被浓痰黏得不怎么能思考，他混沌地想：太乱了。

日子太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