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2/2)
但总归这意识没有实体,没有实体就发不出声音,就没有被任何人看见的可能性。
那意识甚至要委曲求全地让这把剑被人使用,让剑去腐蚀异化使用者的心智,帮意识讨要到一个附身再行走于世的机会。
哪怕附身对象是孱弱的孩童、是寻常的凡俗,也不能挑剔。
所以这种情况下,千精有什么可担心的?
担心他在离开璃月之前忧心忡忡的玉之魔神对时空的操控吗?
现在看来这不过是借着时代红利达成的幸运。等大慈树王观测到了命运可以对接的节点,等世界树修复了不健康的污点,这夹缝中生存的脏东西,会在悄无声息之间被抹杀得一干二净。
人们一觉醒来,甚至可能不记得还有这么个东西在璃月作祟过。
“真可怜啊。”千精这样感叹道,他仗着自己当下不会得到磐岩结绿之中那股意志的任何答案,所以猖獗地畅所欲言、口无遮拦,“失败者。还有背叛者。我知道你比奥赛尔和跋掣多了这一层属性。”
毕竟磐岩结绿的主人曾与摩拉克斯并肩作战,直至野心与妄念暴露,才与摩拉克斯分道扬镳。
客观而言这谈不上背叛。是双方在做出选择之后撕破脸的对立。不过现在璃月是摩拉克斯的璃月,千精作为璃月子民自然可以说过去走了另外一条路的玉之魔神背叛了他们的帝君,落得如今的惨状,也是活该。
当然,作为一个凡人对魔神级别的存在发表这种言论,无论他说的是不是事实,这都是冒犯。
何况千精面前的魔神只是不能说话而不是听不到。真难以想象千精要是站在尚有余力的他们面前会是怎样的光景。
当然也可能是把他当跳梁小丑不作评价来着。千精这样想到。他能感知到与磐岩结绿接触的部位依然在稳定地传输脏东西让他的身体难受。
他有他的节奏,这位暗处的魔神也有自己的节奏。是不可能被他轻而易举的挑衅逼迫得自乱阵脚的。可能人家心里还在嘲讽他小人得志呢。
毕竟把剑丢海里这种草率的做法,虽然知情人能懂这是在给世界树的修复行动打补丁,但是即使是知情人,也不能百分百肯定世界树能修复借助规则钻时空漏洞的磐岩结绿所代表的异常吧?
要是大慈树王那边事情结束而千精丢入海底的磐岩结绿反而被规则认可成为玉之魔神复生的关键,那如此作为的千精不是反而成了笑柄吗?
磐岩结绿不语,只是一味地履行自己在作为古剑时需要履行的责任。并且对过于相信尘世执政和规则类存在的千精表示鄙——
“所以你要试试再背叛一次吗?”千精饶有兴趣地询问,“借我的身体去接近摩拉克斯,在此之前把海底的魔神夫妇放出来混淆视听。”
磐岩结绿:“……”
旁听的水手:“……”
这谁能想到千精在那段冷嘲热讽的胜利宣言之后说出的是直呼帝君其名勾结敌人共谋的邀请?
毫无预兆的妄言。
比他之前潦草敷衍的处事与小人得志的讥笑听起来更不真实。
但听者都被冲击到了。
哪怕这仍是玩笑,但是能把这种话当着其他人的面说出来,也是细思极恐骇人听闻的。
而千精把剑放下,于他而言周围的氛围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他只是站在船头自言自语发了牢骚而已,一开始没人打扰,现在更是自由活动时间。
腰腹所挂的邪眼亮起光泽。
千精从船头迈步,漫步闲庭般踩上了海平面。
自船身延伸出的石头稳稳接住了他的重量,而这正好处于水手们的视线死角,在他们看来就是千精普通地下了一层台阶,再普通地沿着一个方向往前走,一切动作都很普通寻常,如果不是他踩着的台阶和平面是根本不可能直接行走的海平面的话。
他在往前。
直至彻底进入禁区的封印阵法范围,踩在唯一剩下的平台上。
千精低头看了眼手中剑,看着那随着他只身前往无人之境而愈发滚烫灼热的剑身上逐渐翻涌起那鲜亮刺眼的绿意,勾了勾唇,擡起手臂。
磐岩结绿的剑柄被握于手心,剑刃的冷光向外延伸,呈现出与水平面平行与身体垂直的直线。
“我会把你丢下去的。我也只能做到这个。”他弯着眼睛,“但你要尝试附身到我身上然后照我说的那样提前破局吗?我是遁玉之人,这具已经与磐岩结绿共处许久的身体应该比北斗和船长更契合你的心意。”
一片安静中,千精听见了一道声音缓缓地从他脑中响了起来:“你的破局之法是——”
“您怎么会觉得我能从三位复仇的魔神手下幸存?”千精故作惊讶,然后又在对方的沉默中笑了起来,“喔,我可以,所以您在害怕是吗,害怕我这一无所有的凡人其实掌握着您也恐惧的筹码——”
流光的剑在挽过剑花时以另一种握剑姿态被握于手心,未知的意识从容侵占了千精肢体的使用权,微笑着将脚下的石台染上鲜绿。
“不,我猜到你指望摩拉克斯能将我们一网打尽。”玉之魔神低语,“但我无法拒绝这个阳谋,也不觉得他能窥见这片土地上所有微末,在他发现这片远海的异常之前,我能让所有知情人葬身深海。”
……
钟离沉默地端着茶杯,视线精准地锁定住了远海禁区的异常源头。
毫无疑问将一切看在眼里的某人能一秒直达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