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衣锦夜行(三)(1/2)
第44章衣锦夜行(三)
千精似乎对自己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暴露了现状这件事, 一无所知。
倒是钟离,即使他背对着北国银行办公室的窗口,也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伐难的投向此处的视线。他也能注意到伐难之后从窗户边上退开, 将观景的位置让给了身边的弥怒。
有些信息差确实是致命的。
钟离看着眼前笑盈盈的千精。
因为知道他身份的千精不可能像是现在与他这般亲昵。
但钟离其实没打算刻意隐瞒。
或许不久之后千精就会得知他的身份, 钟离也可以想象那种情况下千精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会怎样地在心里评价他这个恶劣神祇。
钟离很了解千精。
正如千精了解他一样。
千精很了解钟离。钟离是浪荡于市井红尘的仙人,他寻凡俗之乐、赏人生百态, 如普通的璃月百姓那样, 追寻口腹之欲与山河乐趣,不时听戏遛鸟,成为这熙熙攘攘的璃月一角。又正因他本质非人,所以不被柴米油盐束缚,他可以不计成本地追寻自我的满足,在日常生活中诸多讲究, 在买卖时忘了伪装的身份也该被通行的摩拉货币束缚。
千精对钟离的判断没有错, 也纵容钟离无须被凡人的规矩所扰, 钟离看上什么买了便是, 想听最红的名伶唱戏,想养最名贵的画眉,想收藏合眼缘的有价值之物或是廉价之物,他想要便能得到。人情、金钱、权势, 仙人怎可被俗物所扰?一切仙人无须履行的契约与规矩,千精会代为效劳, 帮钟离强调他应得之物在人类社会中的合理之处。
千精能清晰剖析钟离对他的感情。所以他才会在亲自找上门来的时候,说钟离不会抗拒他的接近, 说钟离会觉得与失忆的他相处很新鲜, 说钟离会像是千年前那样再度答应与他同住。
这些透彻会在摩拉克斯的身份揭晓的那一刻被千精自己否决。千精会否认摩拉克斯以钟离身份表现出的一切特征,将摩拉克斯此神置于完全未知的禁忌领域。千精会将钟离当作神明的扮演游戏, 就像是千精从来都不会认为富贵和潘塔罗涅是同一个人。
但能被主观塑造的新的皮囊,从某种程度上本就是自我的投影。
走投无路的南十字被落下了橄榄枝,奄奄一息的船员睁开了眼;港口传来欢声笑语,落下的石屑中生出孩童的梦;往生堂里富贵揉了揉白术的脑袋,让他能在懵懂的未来里寻得锚点……
千精确实心怀不轨,他也确实惯会伪装,但谁又能说富贵不是他?他的敌人在对他的形象进行侧写时,又是否会把他的伪装身份纳入考察?
千精自己都能对这些问题做出正确回答,他也不是那种身在局中便乱了方向的人,唯有在钟离与摩拉克斯这件事上……总是一叶障目。
所以钟离确实和如今失忆的千精相处得更自在。
千精也应是如此。
若真的暴露身份……
“为什么他们这么意外。”千精在窗户门关上的时候有些困惑地询问钟离,他看上去早就意识到了刚才的伐难和弥怒在观察他们两个,只是如今才显露了这一点。
刚才应当是千精为了避免富贵这个身份与潘塔罗涅的副官扯上关系,所以保持原有姿势不动。
或许也有观察自己副官的意图。因为千精用眼角的余光把自己副官脸上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伐难和弥怒先后露出这种表情。
“我和你交好的消息在璃月港并不是一件秘密——他们之前不知道钟离是你吗?”千精这样问出口的时候,已经在心里计算这个答案的合理性了。
说真的,如果是这样,那伐难和弥怒不好直接称呼钟离又多了一个新的理由。因为在凡人认知里,仙人名字一直很长,都是“XXXX真君”这种格式,若是伐难和弥怒只知道钟离的仙人名字,钟离拜访人间的名字又在一直变化,伐难和弥怒根本不知道他们的熟人现在叫什么,又怎么会从这个名字联想到钟离身上?
“他们不知道。”钟离颔首回答了千精的问题,“我近十年才以这个身份来到璃月港,而他们只能在见到我的时候一眼认出我。”
“确实。”千精点点头,他想着自己记忆里的朋友和眼前此人也在名字和容貌上略有差异,仙人会变换凡貌,这很正常;熟悉之人能一眼认出,这也很正常,他当时在璃月港初见钟离的时候也是秒认的,“那这是他们的问题了。知道我跟你走这么近,竟然没把你联想到我的……故友身上去。”
千精在形容他们两个关系的词语上明显停顿了一下。
钟离的眼中出现笑意,千精注意到了,瞪他一眼,说他别得寸进尺,即使现在是千精有意接近钟离,钟离也不能嘲笑千精不敢说出千精真正想要达成的关系。
“我不嘲笑。”钟离轻笑道,“我同样难以启齿。”
“……你凭什么难以启齿。”千精这样说道,但他可能也意识到自己有失公正,所以很快推着钟离朝着往生堂的方向过去,说现在时候不早了,他也很想跟钟离分享下自己今日的境遇,当然,他身上有酒气不是又吃瘪了暴怒一通又故作镇定来找钟离以免钟离发现他又失控过了,他只是很单纯地应酬去了。
钟离从善如流地附和千精。
只是在并肩而行时,钟离看着千精在夜色下的侧脸,心思涌动。
伐难和弥怒没发现那位就是与千精关系密切的钟离,这是伐难和弥怒的问题。
那么千精没有发现钟离就是他恨海难填的摩拉克斯,是谁的问题?
答案首先排除钟离和摩拉克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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